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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 沦/海陵老缪

2017-12-14 16:02| 发布者: 陈林先| 查看: 5827| 评论: 5|原作者: 海陵老缪|来自: 中国远山文学网

摘要: 沉沦——中篇小说连载1 ——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在城市拼搏的打工妹 第一章 “孙总,那两个女孩今天又来啦。”手机中传来办公室小于颇显无奈的声音,“招工名额不是满了吗?你回了吧,就说我们人员够了,不 ...


         
 第一章       
          “孙总,那两个女孩今天又来啦。”手机中传来办公室小于颇显无奈的声音,“招工名额不是满了吗?你回了吧,就说我们人员够了,不需要了。”孙总孙存华有点不耐烦,冷冷的回了一句,“她俩昨天就来过一次,我已经回过她们了,可是今天又来了,待在接待室呢,她们说就想见见你,”。“为什么?噢——那好吧,你让她们等一下,我过一会就到。”孙存华说完。唉,两个女孩赶都赶不走,想想有点好笑,忍住了,慢慢的按下了手机的停止键。
    孙存华,江苏海陵宏泰塑管有限公司驻山东地区的总经理,去年体制改制像一股春风,吹开了原有的僵化的一潭死水,订货量蹭蹭蹭的猛增,按理说,孙存华应该高兴才是,可这个孙总确实不是管理的料,在山东临海市临海汽车厂一家的供货量,便从原来每月五六十万一下子猛增到一百多万。为了适应这种发展,孙存华从今年年初就不断地扩大生产规模,将原有的一个车间扩展为两个车间,工人也从原来的十多人增加到二十多人,可存华还是有些扛不过来,除了营销方面的事务以外,厂内从技术、生产到生活起居,样样要管。晚上,工人下班之后,存华走进厂里,车间里静悄悄的,除了第二天要发的货摆放整齐之外,其余都显得很零乱。三台扣压机旁的磨具乱七八糟的挤在一托盘中,总成图纸在车间文件柜上杂乱无章地放在一起。过道上全是尼龙管,脚都伸不开,看着这一切,存华心烦意乱,皱了皱眉头,顺手抽了把椅子坐在那里,楞楞地发呆。
    当存华走进接待室的时候,一眼便瞥见靠墙边沙发上坐着的两个女孩,两人见孙总进来,同时站起身,欠了欠身子,打了个招呼。办公室小于挪了挪位,让出了办公桌边的一张椅子,存华坐下来笑着说:“等了好长时间吧,说吧,”。“是这样,”坐在沙发上年长一点的女孩首先开了口:“听说你们厂招工,我们前几天就来过,这位于主任说你们名额满了,我们没办法,去其它厂转了转,他们都要押金,我们没有,也拿不出来,外面人说你们这儿不要,只好又到这里来了,你是领导就算帮帮忙,收下我们吧?如果…如果为难的话,我们少拿一些工资也行。”存华见她说话,这才细细地看了看她,只见她上身穿一件蓝绿色韩式宽松衫,下配一条灰色长裤,剪一头短发,说话时嘴角边带一丝微笑,脸色有点泛黄,眉眼间透出一股秀气。按理说,存华心里也明白,多招几个工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人手也不够。存华见她伶牙俐齿,说话爽快,有意逗一逗她,“那为什么一定要见我呢?”。“噢,是这样,我们那有一同事,她对我说,她小妹在你们这做过,说你人挺和气,对工人很好,从不训斥下面的人,也没有官架子。”说话的女孩给孙总戴了一通高帽子,然后坐到沙发上,看着存华,静等回音。
    “好吧,就这样,你们明天就来上班。不过,说了这么许多,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什么文化?哪里人呢?”存华说完看一看坐在一旁的小于,“你把招工登记表让她们填一下。”那年长一点的女孩见存华这么说,赶忙站起来说道:“我叫郭静,初中”,又指指旁边的女孩,“这是我妹妹,郭惠,上了两年高中,我在前面梅村服装厂上班,我今天是陪我妹妹来的,是她到这上班,不是我。我妹妹十九岁,是第一次离家外出打工,在这我替我小妹谢谢孙总啦。”存华吩咐过于主任以后站起身,正想离开,见那个叫什么郭静的这么说,又回过身来,瞟一眼她旁边的一直偎依在她身上的那个女孩,这女孩,噢,应该叫郭惠吧,穿一件红白相间的格子短袖衫,下配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身高似乎与她姐姐不相上下,看不清她的长相,一缕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她见她姐姐介绍到她,赶忙站起来微微一笑,眉眼间带着一点羞涩之气,在她姐与存华对话的时候,她一句也没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也许是第一次远离家乡,像一只羽翅未干的小鸟,离开它那个窝,飞向那广袤无垠的天空。《待续》
                                                                                                                                              责任编辑  陈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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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引用 菜鸟书虫 2017-12-5 09:36
欢迎老朋友来此发文!
引用 海陵老缪 2017-12-5 10:37
菜鸟书虫 发表于 2017-12-5 09:36
欢迎老朋友来此发文!

你的两篇关于文章写作的评论很有见地,是的,用不着考虑别人的说三道四,坚持自己的写作风格很重要,否则会无所适从。
引用 舟上客 2017-12-5 11:07
很好的故事,值得期待!赞
引用 海陵老缪 2017-12-5 16:05
舟上客 发表于 2017-12-5 11:07
很好的故事,值得期待!赞

因公务,续篇过几天再发,谢版主评论。
引用 海陵老缪 2017-12-20 11:16
本帖最后由 海陵老缪 于 2017-12-20 11:27 编辑
陈林先 发表于 2017-12-14 16:09
欣赏老师佳作,推荐成文,请把余下章节跟帖在评论中,以便汇总成篇。

    谢总编陈林先,全文已发十四章,余下八篇一并发给你,顺祝上午好。

                                                                                     沉  沦——中篇小说连载15
                                                                                          ——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在城市拼搏的打工妹



    第十五章
    从电脑培训班回来的第二天是个礼拜天,小惠刚吃过早饭,便接到了孙总打来的电话,如果没记错的话,自从小惠有手机以来,这应该是孙存华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吧,“培训班结束了吗?怎么样”“还可以吧,老师说全班四十多人,我是学得最好的一个。”小惠娇声细语,有点恃宠卖乖的意思,这孙存华确有先见之明,自小惠去培训班之后,临海汽车厂即提出电脑联网了,每天的供货量、新增品种、份额,通过电脑即一目了然,这样,公司内再安排两个大学生过来,加上小惠,办公室这一块的琐碎事宜就丢开了,所以,对于厂内业务上的事,存华没想多管,明天上班,小于会安排的。“小惠,你姐今天休息吗?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海吗?今天我有空,邀你姐一块去海边逛逛吧。”小惠见孙总带她看海,一阵惊喜,说实话,来临海半年多了,还没到海边去过呢,在家,在车间,她就听人说,临海的海是全国最美的。今天,一听说去海边,她就欣喜若狂,就是姐,唉,又是加班?“姐加班呢,就我一个人去,可以吗?”
    存华的车在车流中穿行着,经松山路,驶上两座高架桥即进入香港路,香港路是临海市最繁华的商业区,两边高楼林立,鳞次栉比,过了香港路,到了海滨大道,这海滨大道临海而建,靠海的一面,无遮无掩,海水群飞,碧波浩渺,一览无遗。
    小惠转过身来,看一眼认真开车的孙总:“我们这是去哪,我看这儿就不错,就在这儿停吧。”小惠初见大海,被迷住了,看什么都美。“这里不行,去罗湾海水浴场吧,那儿有海狮岛,有美人礁,那边风景比这还好。”
    罗湾海水浴场坐西朝东,呈月牙型,北边月芽的边线伸向大海,前端即是海狮岛,沙滩上,沿着月牙的边沿,全是细细的沙粒,天是蓝的,海是蓝的,极目远望,无边无际,水天浑为一体。
存华的车在防浪堤的一处空地上停下,郭惠下了车,回头看着存华说道:“你下去吗?”“我不下去了,你去吧。”孙存华常来这儿,今天陪小惠来玩,只要小惠玩得尽兴就行。
    已近十月,早已过了旅游旺季,沙滩上,三三两两的游客在海边徜徉着。
    存华没有下到海滩上,他找一高坡坐下,在这里,罗湾浴场尽收眼底。
    他孙存华从小到大,在三面红旗下走过,三年灾害饿过肚皮,上过山,下过乡,文革挨过整,回城了,做过工人,改革开放的大潮把他推向了市场,渐渐地他明白了什么叫市场经济,什么叫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他清楚除了市场经济自身的规律以外,还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动作,在操纵,在这个神奇的国度,权力主宰一切,金钱改变命运,权力与金钱联姻,没有攻不破的堡垒,再好的朋友,只要有了利益的瓜葛,即刻就能反脸,那生意场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让存华很闹心,每遇到烦心事或压力过大的时候,存华就喜欢开车到海边,看潮起潮落,听惊涛拍岸,那蓝色的大海,有容乃大,还有,你看小惠,在海边,一手拎着那双鞋,踩着浪,趟着水,漫步在沙滩上,正像海的包容,小惠的忍让,总能净化他的心灵。
    听临海人说,海狮岛原来只是一个离海岸挺近的小岛,那年建防浪堤,就把小岛与陆上连在一起了,岛上有一半的渔家近几年就不打渔了,开了几家饭店,生意很红火,面朝大海的地方,新建了几个木制小平台,几张桌子,几把遮阳伞点缀其间,远远一望,别有一番情趣。存华与小惠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海风轻起,吹拂着小惠的头发披向身后,清新洒脱,“孙总,你不说这里还有美人礁吗?在哪儿呢?”“在那儿,你从海堤上走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吗?”存华说完,指了指远处。小惠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阳光照耀下,海波闪烁处,两块巨石垒在一起,高出海平面有十几米。“看到了吗?那就是美人礁,临海人都叫望郎归,望夫石,这还有一段传说呢。”说着存华也不看郭惠,自顾自地说起来:“很久很久之前,在海狮岛上有一对新婚夫妇,打春后,新郎要出海了,新娘舍不得,拉着他的手不让走,新郎也是恋恋不舍,对新娘说“为了生计总要出海啊,你放心,少则二十多天,多则一个月,我就会回来……二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新郎没有回来”,小惠看都不看孙存华,一本正经地接着说道:“新娘站在海边上等啊等啊,天长地久,日久天长,新娘就变成了石头,现在叫美人礁,又叫望夫石……”这小惠说完,回过头来,看着孙存华一脸的调皮:“嘻嘻,老掉牙的故事,都一样。孙总,是这个结局吗?”“对啊,你怎么知道?”
    存华讲这样平淡的故事,也只是游玩时的没话找话,他见小惠揭了故事的底,呡咀笑了笑,他斜瞄了一眼郭惠,轻风徐来,粉红色的遮阳伞罩着,一颦一笑一回眸,那么样的招人喜欢,特像一个人,谁呢?含玉……去,想远了。
    当店家上菜的时候,存华替小惠要了一听椰子汁,一盒酸奶,“这旅游的地方简单一点吧,”小惠看看桌上,是比较简单,一盘炒海螺肉,一盘咖拉,一个汤,还上了两小盅黑糊糊的东西,小惠知道,这是鲍鱼,上次在梅岭饭庄吃过,存华说简单,在这海狮岛上,虽说只几样小吃,价格不菲,再看看相邻的桌上,点的菜都比较高档,“孙总,两个人点这么好干吗?你不是说简单一点吗?”“不贵啊,吃吧。”
    小惠明白了,中国已不是过去的中国,同一天空下,生活着两种人,有人为那起码的生活奔波着、劳累着,在贫困线上挣扎着,有人确过着花天酒地、锦衣玉食的生活。正如一部分人不了解另一部分人一样,同样是人,一部分人怎么那么的困顿、贫穷和艰难,而另一些人则那么的富有与奢华。郭惠只顾闷着头吃饭,若有所思又不说话,存华见小惠这样,也不便说什么,小惠变了,再也不是初来乍到时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随着时间的历练,她成熟了,慢慢地学会了思考。
末经本人同意,请勿转载,谢谢。

                                                                                    沉  沦——中篇小说连载16
                                                                                    ——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在城市拼搏的打工妹


    第十六章
    “孙总,你们过得……”郭惠本来想说,“你们过得真惬意,真舒心,”但她换了一句问道:“你们就没有烦恼吗?”存华见小惠冷不丁冒出这一句,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是从大环境说呢?还是从具体事情说起。存华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他伸手从桌边拿起一瓶口乐,将杯加满,“小惠啊,你听我说,人没钱的时候,钱是最大的烦恼,有钱了,又有新的烦恼,这个社会错综复杂又五彩缤纷,就说那个周总吧,就是在梅岭山庄,坐在你旁边的那一位。他是我们这一供货圈子里临海汽车厂供货量最大的一户,每年的供货量均在三千万以上,这一点是他的骄傲,也是河北宜化县的骄傲,年终在宜化县的突出贡献表彰大会的英模榜上都能出现他的身影,每年的实际收入都在八十万以上,而更让他骄傲的是他的一双儿女,也是一对龙凤胎,这两个孩子特争气,是宜化一中的高材生,双双以优异成绩被美国耶鲁大学、加拿大的一所大学录取,老沈也特高兴,逢人也常说到他的这对宝贝,时不时地哼上两句京腔京调的龙凤呈祥“月老本是乔国丈,纵有本事也无妨,”这小惠认真地听着孙总说,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出羡慕的眼神,她看着孙存华说道:“沈总真幸福。”“幸福吗?你让我慢慢告诉你。”
    存华望着大海深处,那海由远而近,闪动着白色的光芒,那浪潮慢慢地向岸边涌动,抚摸着沙滩,轻轻地退去,然后带着第二拨浪潮,再次撞向岸边的礁石,发出呼呼的声响,溅起尺把高的浪花。
    “中国人很大一部分精力用在儿女身上,城里人是这样,农村人也是这样,沈总更是这样。他最大的心愿是一双子女能走出国门,最好能拿到绿卡,一对孩子有这个水平,他沈总也有这个经济支撑,他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如今心想事成,龙飞凤舞,龙飞美利坚,凤舞加拿大,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就像喝了蜜糖一样,直甜到心里,可他老婆沈嫂不答应了,这也难怪,老沈为了这个家,长年累月在外奔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到有三百天不在家。两个孩子基本上是沈嫂含辛茹苦一手带大的,孩子走出国门,发展的空间更大,这一点她与沈总到是一致的,她想孩子走出去三年五载定会回来,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孩子一去不回还,儿子在美找了工作,女儿更好,据说在加拿大已处了个对象,是个华裔加拿大人,这下沈嫂不淡定了,越是不淡定,越是思儿心切,整个儿就像丢了魂一样精神恍惚,去年她从河北赶到临海,说着说着就跟老沈吵了起来,她坚持要孩子回来,不回来就跟老沈没完,她认为从小到大,用了那么多钱,花了那么多心血,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那美国姥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个人材。如果不行,哪怕一个回来也好,膝下有一子,心中也慰藉。她越想越怕,这样下去,她与一双儿女哪年哪月才能见上一面,直至终老。这女人闹起来,确实可怕,这根深蒂固的儿女情长,任你沈总怎么说,就是不依不饶,所以这两年,老沈也闹心,小惠啊,你说烦恼,沈总烦恼不烦恼,当然啰,这是另一层面上的烦恼,对吗?”
    “那行,干脆变成那块石头,望郎归吧。”小惠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存华见小惠今天挺开心,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跟你说一下,那天舞会后唐总跟我商量件事,准备借调你去他那里帮忙一段时间,时间定为三到四个月吧,工资大概5000元左右,如果你愿意的话,星期三就到他那报到,这期间这里的工资照发,你有空晚上下班时这边帮料理料理就行。”也许那5000元工资的诱惑力太大了,郭惠考虑都没有考虑即答应了。“那边有宿舍吗?”“不行,晚上必须回这里,里海区离这挺近,公交车半个多时辰即到。”存华担心她的安全,说话斩钉截铁,“谢谢孙总,”郭惠说完,满脸的感激之情。
    末经本人同意,请勿转载,谢谢。

                                                                                       沉  沦——中篇小说连载17
                                                                                       ——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在城市拼搏的打工妹


    第十七章
    郭惠至大运公司报到的第一天,就参加了礼仪小姐的培训,因招聘的人太多,报到的人还要过三关,即目测、笔试、问询。不知为什么这三项,小惠都免了,登记人员只是让小惠掏出身份证,登记了一下,上午的九点多钟,点到名的人全上了二楼的一个会议厅。大厅里空空的,对面的墙上是一排壁镜,就像体操运动员的训练房一样,待女孩站成一排之后,从侧门走出一个40岁左右的老大姐。小惠见大家都叫她陆老师,她也跟着低低地叫了一声,她横扫了一眼,这十几个女孩都在1米7以上,个个冰肌玉骨、花容月貌,她小惠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群芬争艳。
    陆老师待大家站好之后,走到一排女孩的前面,她发话了:“我叫陆琼,你们就叫我陆老师吧,我将负责你们这一个礼拜的培训工作,你们都是从千百个女孩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具体的工作是负责公司的礼仪、接待和导购,这个工作看似简单,实际上不容易,所以我们在挑选的时候,除了身材相貌以外,必须是大专以上学历,整个的课程定为六天,每两天为一阶段,第一阶段谈化妆、礼仪、行为举止。今天,我看得出你们都打扮过来到这里,恕我直言,化妆得不是太好,从明天起,学一学上水平的化妆吧。第二阶段为才艺展示,有什么本领都可以拿出来,能说会写的,吹拉弹唱的都可以亮一亮,最后两天是熟悉业务。”说到这儿,她顿了顿,问了一句:“你们会开车吗?有驾照的把手举起来,”她见一排女孩子中只有两人举了手。“那不行,哪有卖车的不会开车呢?以后每人都要学会开车,不但要会开车,还要熟悉各种轿车的标牌、标号、性能和价格。我说这些,大家都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所有女孩整齐地吼了一声,“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过一会董事长还要来看一看大家,希望大家静等几分钟,”说完,她与旁边的助手耳语了几句,那助手转身,蹬蹬蹬地跑步上了三楼。
    三楼走下了大运公司的掌门人朱春霞,后面跟着唐总唐忠和,这朱春霞今天穿一件银白色紧身束胸宽松衫,腰间束一宽腰带,披一蓝色坎肩,打扮入时,穿着得体,两眼炯炯有神,她款款而来,散发着的是精明与干练。让人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她走到队前,静了静,扫了一眼站着的一排女孩子说道:“我说两句,欢迎大家来到大运公司。”她把大运公司作了简单的介绍以后,接着说道:“刚才陆老师已把培训的要领讲得很透了,希望大家认真培训,尽快掌握业务技能,熟悉环境,以饱满的热情走上工作岗位。”说完之后,她走到左边第一个女孩跟前,她见这些女孩一副拘谨的样子,笑笑说:“不要紧张吗?紧张什么?”她顺排一个个地看着,后面跟着唐总、陆老师、助理一干人,她走到第四个女孩跟前说:“你叫刘芳,是吗?唐经理说你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是吗?”“会说几句,不算流利。”“好,好。”她走到靠后的一女孩前说道:“唐总说你能弹一手钢琴,是这样吗?”“能弹,但比董事长差远了。”朱春霞一听,哈哈笑起来:“你知道我也会,你不要听他瞎吹。”说完,她回头瞅了唐忠和一眼。“梁祝会吗?”她见女孩点点头,又问:“肖邦的夜曲呢?那是名曲挺难的。”这个朱春霞确实厉害,她这样一周旋,原来紧张的气氛瞬间松驰了下来。小惠站在这排女孩的最后一个,当朱春霞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低低的叫一声:“董事长好。”春霞也许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也许被她的美貌惊住了,她盯着这小丫头看了几秒钟,她不得不惊叹天地造化弄人,这个女孩明眸皓齿、绝色天成,是所有女孩中最漂亮的一位。楞了一会儿,春霞问道:“叫什么名字?”“郭惠,”小惠机械地回答着。“有什么特长呢?”“她歌唱得很好听。”唐经理趋前一步,“你怎么知道?”朱春霞瞟了瞟唐忠和,“噢,她是孙存华孙总推荐来的,他说她唱歌好听。”孙存华、唐忠和夫妇相互间处得很好,经常在一块吃吃喝喝,彼此都认识,她见忠和这样说,也不便多问,跟姑娘们打过招呼后,回了她的三楼办公室。
    郭惠去大运公司上班已有近四个月了,那唐忠和并没有让小惠回宏泰上班的意思,郭惠自己也没有回来的打算,孙存华明白,以宏泰现时的工资待遇也没法与大运公司相比,目前情况下,郭惠一人等于打了两份工,最让郭惠忐忑不安的是,在去大运公司上班的这四个月时间里,孙存华并没有停止或减少小惠的工资,这让小惠很过意不去,每天从大运公司下班以后,只要见到车间的灯亮着,只要见到有人上班,她赶忙洗去铅华,急急地去办公室或车间帮忙,反正是轻车熟路,她什么事都抢着干,连办公室过道和车间卫生工作都做。
    当然啰,存华不一定稀罕她的回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又涉世不深,到哪都让人侧目,到哪都让人不放心,对于孙存华来说,他百事缠身为什么这么关心手下一个女孩子,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郭惠下班回家,也很少坐交车,大都是唐忠和顺带着,因他回大运公司总部是同路,直到宏泰厂厂门口时,见郭惠进了厂门后他才放心地开车离去。
这几天,小惠与车间里小姐妹关系也融洽了不少,因她做事勤快,嘴又甜,特别是那个秦紫英,因她的工作量最大,她在她那帮忙最多,一口一个的大姐叫个不停,这紫英也渐渐地喜欢上她了。工作时,两人有说有笑的,紫英问:“在那里,那么多男人买车,都是有钱人,你又长得那么漂亮,有没有人追你啊?”直问得小惠脸红心跳,紫英又问:“那么多车、那么多车牌、车标,你哪记得啊?”小惠说:“一开始,我也记不住,分不清,但时间长了就记住了,”她说:“标牌上有三个领带的是别克,有个大马猴的是标致,四个环的,就是孙总开的那车叫奥迪……”紫英见小惠这样说,也说道:“你这样比拟,我也知道:“套套里有匹马的是法拉利,只见翅膀不见那个鸟的是宝马,”。说完先自己咯咯地笑起来。”
    孙存华这几天比较忙,因总厂吉总来电话,让他两天内回海陵一趟,一是市里开什么营销人员先进表彰大会,会后还要陪吉总去西安,二汽、北京、长春视察一圈,估计需要一个多月时间,他找小于和两个助手把厂里事安排了一下,小惠那里吗——也没有什么,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末经本人同意,请勿转载,谢谢。

                                                                                 沉  沦——中篇小说连载18
                                                                                   ——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在城市拼搏的打工妹

    第十八章
    郭惠近一段时期特高兴,一是自从她到临海以后,只一年时间,工资就能拿到六千多元,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她姐干了四年也才拿三千多;二是她怎么尽遇好人,孙总、于主任、唐经理还有那叫什么朱春霞的董事长都非常喜欢她。她记得那一个星期的礼仪培训结束之后,陆老师说她是最会化妆的一个,打扮以后,简直美如天仙,在联欢会上,她唱了一首山歌好比春江水,那银铃般的歌声立即征服了全场,她看到那首先站起来鼓掌的就是那个朱春霞,哈哈,她郭惠春风得意拨云见日了。
    那天她打了个电话给郭静,她约她姐吃顿饭,她要把她的喜悦与姐分享,下班的时候,她给唐总去了个电话,她说今天不坐唐总汽车了,她想请她姐吃饭。唐总回电开了个玩笑,说:“你姐我还没见过呢,我唐忠和请客,你那点工资,省着点吧,你让她在服装厂门口等我,我们去接她。”
    唐忠和开着他那心爱的保时捷,到了梅村制衣厂的时候,郭静已站在路边等候,待郭静坐定之后,唐总问道:“小惠说去哪。”“我哪知道,你常在外面吃,你说哪儿就哪儿。”小惠撒娇,柔声说道。“这离梅岭山庄近,还到那怎么样?”“好啊,那儿好,我喜欢。”
    在梅岭山庄二楼的一豪华小包间内,唐忠和要了一瓶外国红酒,点了几个小惠喜爱吃的菜,接着把菜单推给了郭静,郭静没接,又推给了郭惠,笑了笑说:“我不会点,小惠喜欢我就喜欢。”包间内布置得温馨、雅致,借着微弱的灯光,忠和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两个女孩,这是忠和第一次见郭静,这姐妹俩似一支并蒂莲,小惠刚下班,还没卸妆,显得时尚妩媚,她姐则端庄秀气,像一朵散发着清香的淡淡的百合花,如果单单从相貌上比较的话,这郭静好像还更胜一筹。唐忠和因工作关系参与饭局不少,但陪着两个小美女吃饭,他还是从来没有过,姐妹俩边吃边聊。郭惠的话特别多,一张小嘴说个不停,她谈女人的化妆,谈培训班培训课上女孩儿的行为举止,也谈卖车,她告诉她姐这世上一下子不知怎么冒出那么多有钱人,买车花钱像流水一样,名牌车就是好卖,高档车特别抢手。有时她见自己只顾说话,把个唐总晾在一边,有些不好意思,赶忙举杯向唐总敬酒,每当举杯的时候,手腕上戴着的宝石花手表,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的发出蓝色的光。忠和要开车,也不敢喝酒,只是象征性地举起酒杯,做做样子,他见姐妹俩吃得开心,谈得尽兴,他也非常高兴。在晚餐快结束的时候,他对小惠说道:“你姐如果愿意的话,到我那上班吧,那制衣厂太苦,工资也不高”。小惠一听连说了几声好好,我代我姐谢谢你了。饭店结账的时候,还闹了一桩小插曲,小惠掏出钱包,抢着付钱,她说,今天是我请我姐的,你唐总作陪,不许你掏钱,哈哈,谢孙总、唐总帮忙,我小惠也有钱了,”小惠说着,一副调皮的样子,忠和对小惠说:“两个女孩加一个大男人在一块吃饭,哪有女的付钱的,你这让我多没面子,你姐会说我抠门的,”说完叫来服务员,“买单”。“菜四百三十元,一瓶红酒一千六百,一共是二千零三十元,减去零头,你给二千块钱吧。”郭静和郭惠同时瞪大了眼睛,哇,这么贵啊,这郭惠收起了钱包,也不客气,“那还是你付吧。”忠和说道:“菜是你们点的,红酒本来就是我要的,我不买单谁买单,”“可是你没喝啊?”
    回程的路上,他们先把郭静送到了制衣厂,忠和边开车边对坐在旁边的郭惠说:“刚才付钱的时候,我只是开玩笑,你不会生气吧。”“怎么会生气呢,为我俩花了那么多钱,那、那什么红酒也不好喝。”“喝习惯了,就好了,这是法国红酒,他们都说好喝,噢,我那别墅装修好了,有空吗?陪我去看看吧。”“晚上没事,在哪?”“海边,”“海边,好,去。”小惠晚上还没看过海呢,都说晚上看海比白天还好,小惠爽快地答应了。
    汽车开了十分钟拐进了一条山间夹道,又走了约五分钟车程,在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忠和按了按手中的遥控器,那别墅的院门渐渐地移向一侧,忠和把车开进,转过一道弯,又开了一会儿,停在了车库前的广场上,二人下车,小惠隐隐听到海浪扑岸的声音,路的两边,冬青树修剪得很整齐,在兰花形路灯的映照下,发出蓝蓝的淡淡的光。忠和在前,小惠跟着,穿过一个花坛,拐过一个人工堆砌的假山,前面是一个露天游泳池,忠和走着,不住地招呼着小惠,让她脚下小心。两人在一楼前停下来,借着灯光小惠举头一望,这是一幢三层小楼,典型的欧式建筑,又巧妙地融入了中国元素,一楼二楼的外墙均为大理石装饰,三楼则飞檐峭壁,整个建筑端庄典雅,尽显浪漫与庄严的气质,高高的门厅和气派的门楼,两边圆形的拱窗和转角处的石砌,雍容华贵,进得门来,是一门廊,两侧是挑高的半壁窗棂,过门廊即是客厅了。忠和随手打开了灯光,吊灯、壁灯、拱型屋顶装饰灯全开。小惠顿觉眼前一亮,整个大厅美仑美奂,金壁辉煌,走上二楼,忠和并没有打开全部的灯,卧室、小客厅尽显舒适和典雅,客厅两边是六扇梅花装饰的观景窗,忠和按了按客厅边的一遥控开关,帘墙分向两边,忠和再按遥控器,帘墙后的落地窗随之也移向两边,窗外是一半圆形观景平台,海天月色尽收眼底。忠和对小惠说要不要上三楼看看,小惠站在平台上,对忠和说不上去了,这儿看海也一样,今天她是切切实实地领略了什么是有钱人,什么是富贵与奢华。
    这一别墅群,座落在临海市市北区与梅山区交界处。原先只是一个小渔村,只有二十多户人家,除十几亩薄田以外,都以打渔为生。近几年,因近海污染严重,捕鱼量越来越少,远海捕鱼又没有充裕的资金和强大的捕鱼设备,生活一直较为贫困。原来的两个区领导相互扯皮推诿,都不想要这个烂地段。直到97年朱春霞的老爸朱龙强调任市北区区委书记之后,主动请缨,拿下了这个小渔村,朱龙强确是个干才,他做事果断,说一不二,大刀阔斧,他并不认为这个小渔村是个包袱,这地方依山傍海,气候宜人,是个风水宝地,上任伊始他就拆迁了小渔村。这以后,至少有三个开发商看上了这块地皮,主动找上门来,他选中了一家经济实力雄厚的且有经营头脑的开发商,这开发商也是精明之人,投桃报李,这地段最好的一幢别墅就到了朱春霞的名下,现在这朱春霞名下到底有几套房,谁也说不清,唐忠和知道的除了这幢别墅,梅山区一套、里海区一套、市北区两套以及青州送给忠和父母的一套房以外,其它几套他就不知道了,还有大运公司旗下有多少资产?有多少经营外的资金流入了大运公司,这作为大运公司总经理的唐忠和不清楚,只有掌门人董事长朱春霞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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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  沦——中篇小说连载19

                                                                             ——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在城市拼搏的打工妹

    第十九章
    小惠站在别墅二楼的平台上,一丝风也没有,半个月亮从东边渐渐升起,羞羞答答、朦朦胧胧,月光飘浮在海面上,远处大海的深处黑黝黝的一片,近一点的地方,浪起处那海浪的尖端辟开一条狭长的明亮的云汀,闪闪的颤动着,波光鳞鳞,像碎银子一样,洒满大海,这海边的夜太静了,只听见海浪扑击礁石,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声响,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景色宜人,二十多幢别墅群,点缀其间,形态各异,半山腰那灯光,星星点点、隐隐现现,顺着那钭坡,宛然而下,直至海边。
    忠和从室内走出来,给小惠披了件衣服,“回屋去吧,别着凉了。”小惠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又有点忐忑不安。进到室内,忠和给郭惠冲了一杯咖啡,小惠呷了一口,有点烫,她又放下。“到里面看看吧,这有三个卧室,装修都不一样。”唐忠和在前引着依次看了三个卧室,这最里的一间特豪华,一进门就使人感到舒适和温馨,这里除了床头的两张灯发出微弱的昏黄的灯光外,其它光亮都隐在墙壁内,有种梦幻般的感觉。忠和拉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小惠有点心悸神移,一股暖流直冲心房。她分明看到忠和那异样的眼神,她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口,她想出去,又迈不开步。忠和顺手关了床头的一盏灯,一下子把小惠抱得紧紧的,这男人力气大得要命,小惠用手推,用脚踢,力气又小得可怜,她想喊,喉咙又像堵住了一样,一句也发不出来,小惠啊,十九岁啊,思春的年龄,花季的青春;女人啊,她的名字叫软弱,她眯着眼又微微的睁开,吁吁的喘着气。房间的装饰瞬间变成了血红色的玫瑰花,一抖,满眼都是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软软的红红的一片,她只能求饶了,她喃喃自语,她口齿不清,有点语无伦次:“唐总,唐经理,唐哥哥……不能啊。”
    她记得小时候,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月光映在湖面上,她爸郭万全在柳河边张网捕鱼,她就坐在一边,听爸爸讲一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故事。她凝神细听,听得津津有味,慢慢地,她累了,睡着了,就伏在老爸的膝盖上,特别的舒心,今天,小惠就是这种感觉。她昏昏沉沉的,脑中一片空白。
    恍恍惚惚之中她好像登上了一条无人駕驶的小船,那小船在海上飘啊飘啊,她面对大海,任海风轻拂自己的面额,任海浪在自己的身上轻柔。忽然间起风了,那风太快太猛,由远而近,呼啸而至,那浪花劈头盖脸打到她的身上,她来不及躲避,只觉得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她大叫一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一哭把忠和吓得不轻,他搂着郭惠手忙脚乱,连声地说着“对不起”,顺手拿起床边的毛巾给小惠擦着泪,那泪水就像永远擦不完一样,不断地往外涌,他停下来,轻抚着小惠,慢慢地,号啕大哭变成了轻声呜咽,轻声呜咽变成了低声抽泣,一会儿,小惠不哭了,她坐起来,下身隐隐作痛,裤子湿了一片,她动也不敢动,呆呆地看着床前的那盏灯,“送我回去吧,我要回家。”忠和下了床,把小惠抱下来,灯光下,忠和看到了床上的斑斑血迹。
回家的路上,忠和把车开得很慢,他时不时地转头看一看小惠,小惠只是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已是晚上的九点多钟了,车外是黑沉沉的一片。小惠明白,今天晚上,就是今天晚上,她完成了女孩到女人的蜕变,一个男人占有了她,这个男人就在旁边,悠闲地开着车,这个男人长得很帅,这个男人很有钱,而最要命的是这个男人是有女人的男人,想到这一点,她小惠就不寒而栗,欲哭无泪。
    直到宏泰厂门口,车停下来,忠和赶紧下车,给小惠打开了车门,扶着小惠走下汽车,这小惠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去,她痴痴地站在那里,待小唐上车之后,哀哀地说了一声:“慢点开,注意安全。”
    忠和把车开出之后,他遵从小惠说的,车开得很慢,他有点乱,那大脑中全是小惠的影子,她说让我慢点开,还说什么要注意安全,就像丈夫出门爱人叮嘱一样,像似含了一颗橄榄,酸酸的甜甜的,前面是一条大路,路面很宽,他看一看手表,才九点五十,也就是说离十一点还有一个多小时,他索性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他拉上了手闸,打开了双闪。他必须静一静,把思绪整理一下,他唐忠和玩的女孩不少,但像小惠这样,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小惠让人喜欢让人怜,笑起来灿若桃花,煦色韶光,哭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动人,那似水的柔情,让你心疼-----。
朱春霞与唐忠和结婚已有六年了,自打当初费尽心机掳得美男归之后,她一直搂着宠着。她认为男人都花心,特别是像唐忠和这样又帅气又有钱的美男子,都是女孩追逐的对象,对这样的男人必须看紧点。婚后她就对唐忠和约法三章,一是不许撒谎,花钱必须请示报告,花多少用在哪里,都要报批;二是出差外出须有她安排的人员跟着,行程安排每天都要告诉她;第三在临海市不许在外过宿,晚上最迟不准超过十一点,过了十一点回家,十分钟跪一分钟,过一小时跪十分钟,她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说家法也是法,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她把约法三章形成文字让小唐签字,忠和笑笑,把这当成夫妻间的玩笑而已,也没放在心上,认认真真地签了字。可是有次忠和与存华他们一块吃饭,饭后去温沙堡洗了个澡,回来后已十二点,打开门之后,他见春霞板着个脸坐在那里,忠和有些心虚,惴惴不安地说:“陪朋友吃了个饭洗了个澡,对不起,对不起,把时间忘了。”这春霞可不是软心肠的人,她杏眼圆睁,冲唐忠和吼道:“别费话,你自己看一看时间。”忠和见春霞发怒,还真有点怕她,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我问你呢,现在什么时间,你哑巴啦。”“十二点。”“按规定怎么处罚,自己说。”“晚回一个小时跪十分钟。”“自己处理吧。”唐忠和没办法,到沙发上拿了个座垫放到地板上,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春霞一见,走到他跟前,顺手轻轻地给他一巴掌,拿起座垫,扔回沙发上,“哪能那么舒服,跪到地板上。”
    这六年来,他唐忠和究竟跪了多少次,他已记不清了,在这方面,在执法上,她朱春霞从来没一点含糊。她认为女人就应该强势,她喜欢看到男人跪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爱这个男人,她爱这个仪表堂堂的美男子,她爱他爱得发狂,爱的方式又与众不同,每看到他害怕求饶的样子就心悸神摇,看到他跪着就春心荡漾,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血脉贲张,忠和跪着的时候,她喜欢拿张椅子坐在他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训着:“忠和,我问你,该不该跪,”“应该,该跪,”“以后听话吗,”“听话。”一副心满意得的样子,跪好了,时间到了,她叫一声:“好了上来吧,”她做爱时也喜欢折腾,她的要求特高,她让忠和手、嘴和那个小雀雀都要用上,都必须动,她忽上所下,翻云覆雨。一开始,唐忠和见她这样,还有点新鲜感,慢慢地,他忠和吃不消了,每次做爱都让他筋疲力尽,她却乐此不疲,真不知这个女人哪来那么大的骚劲,她认为对男人就应该这样,直搅得他告饶为止,非让他对着俺霞奶奶磕头才行。省得他在外面寻花问柳,
    忠和趴在方向盘上——唐忠和啊唐忠和,在大运,在朋友圈,个个都以为你忠和风光无限,有谁知表面亮丽的背后有多窝囊。想着这一切,一行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腮流下,滴在车厢内,他叹了口气,放下手闸,发动了他的保时捷,向大运公司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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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  沦——中篇小说连载20
                                                                                            ——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在城市拼搏的打工妹

    第二十章
    小惠这几天很纠结,上班之后 ,在里海大运公司轿车销售部营业大厅里,小惠总是心神不定,她想看到唐忠和,又怕见唐忠和,每天当唐忠和经过大厅走上二楼或从楼上下来,经过大厅的时候,她都会不经意间盯上两眼,然后把眼光转向别处。自从那天在海边别墅的第一次之后,他们又幽会过几次,这男女间的那点事,就像毒品一样,沾上就上瘾,都说狡兔尚有三窟,他唐忠和有几个窝,小惠也搞不清楚,反正每次都会换一个地方,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让她心乱如麻,惶惶不可终日。她屈指算算,她借调到大运公司已经五个多月了,说好的是四个月,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确实没法过下去了,她给孙存华去了个电话,她说她想回去上班,那边虽说工资少许多,但让人踏实,不像这儿,让人提心吊胆的,存华此时正在长春,他给忠和电话说,小惠自己要回来上班了,请唐总理解,忠和一想也好,省得她在他这儿人多眼杂,招惹事非,不过他也给了郭惠工资上相同的待遇,即每月工资照发不误,如有需要再回。这样小惠又回到了原单位宏泰塑管厂。不过那点事她没有对存华讲,也没有对别人说过,其实这样的事对男人也不好说,也难以启齿。那个女孩每月必来的那个事,上个月就停了。一开始她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最近几天,她经常感到头昏、恶心,她有点害怕了,听人说这可能就是妊娠反应,该不是怀上宝宝了,想到这一点,把她吓得半死,那种毫无防范的男女之欢迟早会出事,她无奈又无助,她不知对谁诉说,姐那不能说,会被姐骂死的,车间小姐妹之间虽说现在处得很好,也不能说。她们不但不会同情她,还会耻笑她,只有找唐忠和了,反正事情是他做的,他不承担谁承担。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相处,她觉得这个男人也不是一个敢作敢为敢于担当的人,天啦,怎么办呢?此时的小惠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忠和最近一段时间变化也不少,外面应酬的事少了,也能按时回家,回家之后,对朱春霞总要说上几句恭维话,上床后表现出过份的温存与体贴,这让春霞很高兴,这男人吗,就是贱,你不把他驯得服服帖帖,他不知天高地厚,但也有让春霞不满意的地方,都说女人三十如狼,男人三十如虎,床第之欢时那装出来的激情四射,让她火冒三丈,她朱春霞是什么人,什么也别想瞒得了她春霞的眼睛,她明显感到他唐忠和是在敷衍她,那天她看到唐忠和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喝一声:“滚,”猛的一脚,把唐忠和揣到半个身子挂在床边上。唐忠和没法,只好抱着被子蜷缩到床的另一头。春霞也知这一无情脚太过份了。她爬到忠和的身边,说了声对不起,忠和慢慢地推开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什么,你睡吧。”熟悉朱春霞的人都知道她办事干练爽快,但许多人并不清楚她的另一面,即心细如发,她以一个女人的心揣度男人往往看得很准。唐忠和最近的反常还是让她有所警觉,该不是惹上别的女人了,她把他身边的女孩子筛了筛,滤了滤,最后定格在郭惠身上,这个女孩在十几个礼仪小姐中无疑是最俊俏的一个,特别是那双眼睛,勾魂摄魄,还有她歌也唱得很好听,噢,这当初是忠和说的,他怎么知道她唱得好,春霞听过她唱歌,是唱得不错,像夜莺叫一样,可能在以前未来大运公司前就有过接触。如果是这样,先别声张,查清楚,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老娘的厉害。
    孙存华离开临海市回总部已有一个多月时间了,先是参于了总厂新区的扩建与规划,接着陪同董事长吉东明各片的视察与巡查,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他飞来飞去,从长春到成都,刚住下,就接到小于从临海打来的电话,说有人砸厂了。存华有点奇怪,砸厂,那么严重,到底是为什么?存华让他说清楚,小于说他也不知道,可能还是与那个郭惠有关。存华一听,已明白了个七八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惹祸精永远都不让人省心,存华与吉总说明了情况,赶忙飞回了临海市。刚到办公室,一屋子的人表情凝重,都在那等他,存华只留下小于,让其他人都出去,“说吧,什么情况?”昨天下午,大概五点多钟吧,厂外开来了一部汽车,停在门外的草坪上,从车上下来几个人,三男两女,三个男的待在门外,那两个女人一进车间,就找郭惠,小惠见有人找她,赶忙从里面走出来,那两个女人中其中的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只是问了一句:你是郭惠吗?小惠并不认识这几个人,只是“嗯”地答应了一声,站在胖女人后面那个长着一副猴子脸的女人上来就是一巴掌,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吼道:“找的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小惠双手本能地护住了脸,泪水从眼眶溢出,楞在那里。车间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丢下手中的活,纷纷站起来,呆立在那看着。瘦猴精前面的胖女人见郭惠只是捂着脸流泪,似乎还不解恨,上来又是一拳,这一拳太重了,直打在小惠的胸脯上。小惠站立不稳,打一个咧咀,撞到门后的一台扣压机手杆上,小惠立时疼痛难忍,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当瘦猴精女人再要动手的时候,手腕被一个人死死的抓住,只听见叭叭两下,一个巴掌左右开弓,那瘦猴女人两个嘴巴立时现出五指红印。这瘦女人面前站着的正是班长刘阿珍:“妈B的,从哪跑来的两个臭婆娘,到我这撒野。”车间其他人也立时赶过来,三四个人护住了郭惠,两人蹲下来抱着小惠,那胖女人见瘦女人挨了打,有点害怕已退外面,猛然看到一个比她还强壮的女人,拿着一个一米多长的撬棒,劈头盖脸的对她砸过来。胖女人见这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掉头就逃。这秦紫英见第一棒没有打着,似乎杀红了眼,不解气,抡起那铁撬棍就向那胖女人扔了过去,那撬棍旋转着、飞舞着,擦着胖女人的头皮飞过,吓得那个胖女人哇哇地叫个不停。小于在楼上听到下面人声鼎沸,急忙赶下来,掏出手机打110报了警。院子里站在外面同来的几个男人始终没有动手,可能他们来只是壮胆。过了不到五分钟,见远处有警察过来,打一声口哨,五个人钻进汽车扬长而去。这边车间里已乱成了一锅粥,几个人见小惠脸色煞白,大腿裤脚边均有鲜血溢出,赶忙打了120,一干人手忙脚乱地把小惠送到了医院。
    存华听小于说完,基本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问道:“小惠住哪个医院?”
    “在梅山人民医院,我派了两个人专门服侍她。昨天,先打了一万元去医院,已通知她姐姐郭静,另外,今天上午派出所已派人来做了笔录,他们说要追查,看是何人主使。”存华不待小于说完,连说了两个“好,好,行,行。查查,有个屁用。”“还有……”小于欲言又止,存华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发急,催着问道:“还有、还有什么,说啊?”“今天上午医院医生说,小惠孩子保不住了,流产了。”存华听后,没有说话,眼圈有些发红,酸酸的,涩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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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  沦——中篇小说连载21
                                                                                ——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在城市拼搏的打工妹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存华给唐忠和去了个电话,电话关机,无人接听——这个小惠瞎了眼,碰上一个胆小怕事、无情无义的人。
存华心里很清楚,这出戏的总导演是谁——朱春霞,他决定还是去找一找她,看她能说什么?如何解释这一切,他开车去了大运公司,登上三楼,在朱春霞办公室门前,他敲了敲门,门开处,他见朱春霞端住在办公桌旁,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存华在沙发上坐下,只是定定地看着朱春霞,并没有说话,春霞见存华沉着脸,扪着头,又不讲话,笑着问道:“孙总,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春霞,我们的关系怎么样?”存华冷冷地问了一句,“好啊。”春霞不急不燥微笑着回了一句,“这样的事你也干得出来。”“什么事?”春霞明知故问,“我说的是这样下三烂的事你也做得出来,”。这句话确实激怒了春霞,她嗖地从桌后站起来,拍着桌子吼道:“孙存华,你今天来这里是来兴师问罪的,是吗?为你那个小心肝讨个说法,讨个公道是吗?今天你既然来了,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话挑明啊说,你说我下三烂,我看你才是的的确确下三烂呢,你把那个小妖精玩够了,玩厌了,推给了小唐,那小唐像得了个活宝,还欢喜得要命,今天,你来这里,还要来向我讨个公道,这世道真是反了,她勾引我老公,破坏我的家庭,你来反而像有天大的委屈似的,你们这些男人,不知心里整天想什么?你向我讨公道,我还要向你讨个说法呢。”这一番话却把存华呛得够呛,存华一时也说不出话来。那春霞毫不退缩,接着说道:“存华,我知道你跟小唐处得不错,有哥儿义气,近几天,那忠和经你一鼓捣,回来还常和我顶嘴,他原来可不是这样的人啊,弄得我家鸡飞狗跳的。那天,是的,不错,我是让人去教训她一下,但我想不到他们下手那么重,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再说啰,那流掉的小杂种还真说不清是真唐还是假唐呢?天知道是姓孙还是姓唐。今天你来了,也好,让你捎个信回去,我朱春霞说啦,我做到仁至义尽,给她十万块,让她滚,离这远点,离开临海市。”
    春霞这张嘴确实厉害,死人也能说得站起来,存华再想说什么,也无话可说,再坐下去也无趣,只好起身告辞,悻悻地走出大运公司。
    小惠出事已有四天了,存华回临海也已三天,该去看看小惠了。白天看她的人很多,据小于说,车间里去看望她的人不少,晚上的九点多钟,当存华的车停在医院停车场的时候,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存华打开了前视窗的刮雨器。窗外,映着灯光茫茫的一片,存华并没有急于下车,他静了静,见了她说什么呢,拿什么宽慰她呢?一个大男人上午刚在朱春霞那里被抢白了一顿,到现在心情都不好,他打开车门,深秋的夜,丝丝凉意袭来,他打了个冷颤,他撑开了伞,向住院部走去,因下雨,医院里没有什么人,过道里显得很静。在三楼3012病房前,他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小惠的姐姐郭静,这是一单人病房,房间很整洁,病床上小惠蜷缩着身子面向里躺着,郭静走到床前,附着小惠耳朵说:“小惠,孙总来啦,孙总来看你啦,”小惠并没有转身,只是固执地推开了郭静的手,身子微微地颤动了一下,病床上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存华拉开了郭静的手,低声说道:“不要打扰她了,让她休息吧。”他看着小惠,只是静静地看着,小惠裹着床单,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刚才在车上,想什么来着,他一句也想不起来,其实,此时此刻,他存华心里明白,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慢慢地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孙总,你走吗?”郭静问道,“不走,才来的,怎么会走呢?我只是有点累,在外面歇一会。”
    走廊过道里有一排长条椅,存华找个椅子坐下,外面的雨更大了,屋檐口,那雨柱映着路灯,像一串串金丝银丝,闪闪发光,风吹起,发出呜呜的声响,似哭声,带着哀鸣,诉说着人世间的哀愁和忧伤。存华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医院外,风声雨声搅和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存华思考问题,总喜欢把具体的事情与社会及大的环境联系在一起,改革开放催生出打工仔、打工妹这一新生群体——这个社会最低层最弱势的一个群体,物欲横流、人情冷漠,有谁关心过他们呢,一部分人就如郭惠姐郭静一样,在私企、在合资企业,为了那可怜的、微薄的工资,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过着囚笼般的生活,还有一些人,苦于生计,走上那人前都不敢启齿的营生,为了净化社会,每次风暴行动,总有许多打工妹中枪,抓她们,整她们,羞辱她们,让她们出丑,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再一些,即像小惠一样,她们需要什么,她们想什么,她们的情感与性爱,有谁去关注她们。今天,小惠躺在病床上,谁的错?是她自己的错,还是那个唐总的错,还是社会的错,再说你存华自己,你手捂心口,平心静气地想一想,你就没错吗?你把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带到梅岭山庄去,带到饭局去,带到夜总会去,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说得清吗?厂里人都说对小惠,你总是宠着、护着,但最后小惠却成了伤害最深的人。今天中午,给小唐的电话终于打通了,他只是呜呜地嚎丧,甚至还说到那流掉的唐唐小骨肉,对小惠的伤害,他提都没有提。还有……,存华还在想,想得太多了,一抬头,见郭静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存华问道:“小惠身体怎么样?”郭静说道:“医生说,要观察几天,要静养,估计再有一个礼拜即能出院了,另外,小惠说,除了工资,她没有拿过唐总一分钱,那唐总给过她,她没要,还有一件事,小惠让我给你说一下,出院之后,我们准备回家看看,来临海一年多了,我们只回过一趟家,就是过年的时候,回去之后,我们准备到其它地方打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在这也待不下去了,”孙存华见她站着说话,拉着她在长椅上坐下,“还有,孙总,你们那儿的人真好,这几天,厂里许多人都来看她,送了许多水果和营养品,还有人送了钱,三百二百的,小惠说谢谢他们了,这钱她不能收,待病好后,托于主任还给他们,特别是那个班长阿珍天天都来,她说她家离这近,来这方便,这不,今天又熬了鸡汤送来,晚上刚走,还有那个紫英,昨天,她让我回去休息,她整整陪了小惠一夜……”
    郭静说着,听到室内有些响动,赶忙走进病房,存华跟着走了进来,小惠已坐了起来,拿个枕头枕在身后,斜靠在床上,她见存华进来,苦笑了一下,两行眼泪溢出了眼眶,存华坐到床沿上,握了握小惠的手说道:“小惠啊,都是大叔不好。”“怎能怪你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郭静见小惠说着又要哭,赶忙打叉说:“别说这些了,说了心累。”存华拿把椅子坐到了一边:“小惠啊,今天有件事跟你说一下,正好小静也在这,那春霞开了张支票,拿出十万元,算是把这事摆平了,你看行吗?”当然,存华没有说这十万是让小惠离开临海市的交换条件,刚才在走廊里,既然郭静自己提出离开这里,他存华又何必说出那敏感的话呢,存华刚把这话说完,那小惠想都没想脱口就是一句:“不要,我要她的钱干吗?这事本来就是我不好,孙总,你带回去,就说我不要。”其口气坚决,让存华吃惊,郭静也瞪着眼看着小惠,表示无法理解。这十万元,对于在外打工的小惠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小惠到底想什么?真让人看不懂,存华站起身,心想,你不要是吗,好吧,看你有多犟,我会有办法的,这性格倔强,心地善良、人见人爱的奇女子,确实让人心疼,怪不得唐忠和那么痴迷。
当孙存华告辞出来,在走廊里,他掏出二千元给了送他出来的郭静,并叮嘱小静不要告诉小惠,有什么困难,打电话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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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  沦——中篇小说连载22
                                                                                ——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在城市拼搏的打工妹
    尾声

    在临海市北几近车站的左前方是一条新建的公路,工程尚未完工,路面已铺设完毕,正在保养期,路的两头用护栏拦着,郭静、郭惠姐妹俩各拖着一拉杆行李箱,跨过护栏,走在空旷的大道上,已是深秋的季节,天空中覆盖着厚厚的云层,天地间阴沉沉一片,路的左面是一条小河,顺着公路向前沿伸着,河对面一个村庄刚刚拆迁,满眼是断垣残壁,河边的几棵垂柳,树叶已泛黄,了无生气的耷拉着,靠右边一排枯树,树叶早已落光,枯枝对着苍穹,直楞楞地伸展着,光秃秃的、呆呆地,单调而乏味,姐妹俩都不说话,只是机械地跨步前行,姐姐郭静偶尔转身看一眼妹妹郭惠,郭静这一段时间头发长长了一些,已秀发披肩,郭惠也已长发及腰,微风轻起,时不时把长发吹到她脸上,她抬起手,把长发掠到身后,走到路的一半,郭惠拉着行李箱,走到路边,停了下来,姐姐郭静站住,跟着走到妹妹身边:“怎么不走呢?有什么事吗?”郭惠也不说话,她回过身,看着远方。远处就是梅山,阴云密布,隐隐绰绰只现出山的轮廓,郭惠清楚地算出自从去年春上来到临海,到今天满打满算正好是二十个月,当初,她满怀希望地来到这个城市,如今又让人毫不留情地赶出了这个城市,那临海的一切,在渐行渐远中,慢慢风化,逐渐消失。她小惠只是天地间的一粒尘埃,当尘埃落定,这里,只能成为记忆,一记无情棒将把你赶回原本属于你的地方。这郭静见妹妹郭惠停下来,不走、不动也不说话,也不知她在想什么,郭静可没有妹妹想得那么深,她想的仍然是那钱的事情,当姐妹俩下决心要离开临海的时候,她陪小惠一起去小于的办公室还了那欠下的七千元钱,还有车间姐妹去医院看她时送给她的三千多元,于主任跟她说,孙经理已经跟你走账了,你不需要还,可小惠一根筋,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她认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不能让人走了背后说闲话,这样,郭静悄悄地算了一下,算上自己节余的钱和小惠的工资以及在大运公司销车提成的一万多块钱,减去还款的七千元,她俩回家时身上只有不到一万块钱了,她不明白小惠为什么那么坚决不要那朱春霞的十万元,这样的穷大方毫无意义,那小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出事之后就不见他的身影,这小惠看情形还痴迷得要命,当然这一切,这想法,她不会对小惠说,说了她也不听。
    郭静见郭惠痴痴地楞在那里,一时半会地没有走的意思,轻轻地叫了一声:“小惠,走吧,晚了就赶不上车了。”小惠转身,叹了口气,跟上了郭静。
    两人走了约一箭之遥,郭静眼尖,忽然叫了起来:“孙总,孙经理在那。”郭惠抬头一望,路尽头栏杆处,停着一部小轿车,孙存华正站在车旁,微笑着看着俩人,郭惠一见把拉杆箱往姐手上一递,飞奔着向前跑去,一头扑到了孙存华的怀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存华见小惠这样,眼睛有些发涩,他扶着小惠的双肩,见小惠满脸是泪,连连说道:“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们要走了,我来送一送你们,”小惠见郭静已走到跟前,松开了揣着存华的手,止住了泪,郭静见小惠呆呆地站在一旁,也不知说声谢谢,赶忙拉着郭惠的袖子说道:“谢谢孙总。”存华见小惠平静了下来,这才说道:“今天早上,我让小于给你的工资卡上又打了三万块钱,回去后,给你爸妈买点儿礼物,并代我向两位老人问好。”接着,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小惠,对小惠说:“这里面是三十万元,卡上是你的名字,密码是333666,记住333666,你回去后改一下,是小唐给你的。”他见小惠张嘴要说什么,赶忙止住了她,接着说道:“小唐让我代向你道个歉,他说他对不起你,也不好意思见你,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你如果拒绝,他会一辈子不会安宁的。”说完,他的嘴呶了呶,小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路的远处300米开外还停着一部车,车边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小惠见那车、那人太熟悉了,保时捷——唐忠和。情切切,意绵绵,凄凄惨惨戚戚。这世间最说不清的就是一个“情”字。小惠一时五味杂陈,黯然神伤。存华见郭惠忍不住又要哭,忙打叉说道:“前面不远就是车站了,我还有个会要开,就不送你们了,于主任,还有紫英、阿珍他们都在车站等你,他们要送你一程,我给他们放了半天假,去吧,一路顺风。”
    孙存华的车开走了,唐忠和的车也开走了,远处天际边,风起处,那云撕开了一条缝,一缕阳光从云的空隙间透射出来,发出乳白色的光,洒向大地,田野、山丘、村庄,天地间茫茫然昏黄的一片。
    末经本人同意,请勿转载,谢谢。

    全文完。

                                                                                                                 海陵老缪

                                                                                                                                                                                                    2017,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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