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那条村子里的人都有失眠病。一年到头只睡两三天,黑眼圈占了大半张脸,像黑梅一样淤青。他们仍然上班,没有工作让人心慌,日夜加班,上了年纪的端茶倒水,在大排档跑,年轻一点的在工厂重复着同一样手工,男生会做猪肉的分割,总之都不容易。一间屋子的灯总是开了又关,起来喝点小酒,又躺下,后来连尝试睡眠的欲望都没有了。 去医院排队,挂最贵的专家号,每过一段时间就来拿药,他们都相信医生会治好他们,几乎所有的钱都扔在这件事情上了。因为睡眠不足引起的大大小小疾病,有的做手术,有的不能下地走路,有的天天上医院见到医生才安心,有时候心悸,视力模糊。 我坐在家里,看着他们飞速的走过所形成的一天,当我去接触文字时,我发现没有一个单词使人更加放松,无论是金黄的银杏,白的雪,绿的油菜花田,都没有理由让人平静的入睡。越来越多的诗集被烧毁,这些事物压根没用。小小的房间药堆满了桌面。 我相信,他们都见过樱花,就像去了一趟日本,他们感受过在人群中似乎被抛弃的感觉,他们见过雪的美妙,见过温柔的虔诚的信仰,眼里总是充满明媚,用勤劳的双手重复一日日,他们平静的死去,一张烂席卷起来就丢到山岗,他们的梦里是春天油菜花的样子,一叹气一回忆都比得上诗歌的精彩绝伦。有一个姐姐她走错了一条山路,她被奇怪的命运捉弄着,她不敢说不敢看这些路。在秋天烂漫的窗口温暖地睡去,夜以继日地让自己忘记苦痛,带着坚强的泪水和朴素的信仰,慢慢睡去。 谁都不能惊扰她,那一个单纯的姑娘,因为困意而进入了睡眠,在秋天的窗口,在浪漫的金黄叶片间,在无数座星空,在每一个人无法言说的泪水中。 18.12.7 责任编辑 陈林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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