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脱险

 

 一
　　商河游击队在沙窝一战，虽然胜利突围，但却损失不小，死伤一百来人，队长周鸿山也受了伤，回到了老家疗伤。
　　回到了大沙河的周鸿山，由于肩膀里的子弹没有取出来，感染发炎了。他高烧不退，几近昏迷。游击队员们都非常着急，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渤海军分区的战地医院远在二百多里的利津县，路途遥远。商河县城倒是有鬼子开办的医院，可也是不能去的。游击队员们请来过几个土医生，可是都不是外科医生，没有开过刀做过手术，只能是摇头叹息。
　　在周鸿山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时候，他梦到了春香。他和春香最近的那次见面，是在年前的腊月二十五，那一天是周家的集市。快到年关的人们都来赶集，置办简单的年货，很多年轻人也来逛集。因为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了，这里的人们都管年前最后的集市叫做花花集。集市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有卖炮仗的，有卖肉的，有卖鱼的，有买布的等等。周鸿山想到集上称些肉给大姨家送去，在集上看到了正在逛集的春香。
　　春香没有因为周鸿山杀了他爹而怨恨他。她也知道爹是个非常恶毒的人，不该那样对待长工们。但她当时也是非常痛恨周鸿山的，觉得周鸿山不该杀了爹，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期间，周鸿山找过春香，给她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她了解了周鸿山当时的处境后，觉得确实是爹的不对，便原谅了他。现在遇到了春香，周鸿山很想和她聊聊，就把她叫到了村边的大沙河边。
　　春香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现在更加清秀俊秀。她已经知道了周鸿山参加了抗日游击队。她对日本人干得杀人放火、丧尽天良的坏事早有耳闻，对日本鬼子深恶痛绝。现在，她觉得周鸿山更加高大英俊，也觉得现在的周鸿山参加游击队杀鬼子，更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从心眼里透出喜欢和爱意。她边走边对周鸿山说：“鸿山哥，你今年20岁了吧？”
　　“是啊，你今年都19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你现在当了游击队的队长了，有没有喜欢你的人啊？”
　　“当然有啊，很多人都喜欢我呢，嘿嘿嘿。”周鸿山一脸的坏笑。
　　“什么呀，我是说喜欢你的女人。”
　　“女人啊？女人——女人只有一个。”
　　“啊！那是谁？你有了女人了吗？”
　　“是你啊，傻丫头。”
　　“去你的，谁说我喜欢你了？”
　　“呵呵，我心里猜的，因为我喜欢你。”周鸿山嘿嘿傻笑着。
　　“真的吗？鸿山哥。”
　　“当然是真的，我一直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说着，春香羞涩地跑向大沙河。
　　周鸿山紧跟着追了过去。“春香，你慢点。”
　　春香在芦苇荡里跑着，突然被一簇倒伏的芦苇拌了一下，整个人跌倒了，周鸿山跑过去赶紧去扶她，春香把周鸿山拉坐到地上。春香说：“鸿山哥,陪我坐坐吧，最近我非常烦。”
　　周鸿山坐到春香旁边，捡起一根芦苇杆，掰扯着上面的叶子问：“你烦啥？”
　　春香若有所思，脸色难看起来。“我哥哥张老十想把我许配到德平城里一个叫白玉停的警察局长。听说那个人非常狠毒，有时都吃人。”
　　“我听说过那个人，是个回民，是个无恶不作的土匪。”
　　“是啊，我哥哥经常把我接到德平县城去。有一次，那个警察局长来了，回去后就托人跟我哥哥提亲，说喜欢上了我，非要我嫁给他。”
　　“你哥同意了吗？”
　　“他开始不愿意，可是他可能有什么把柄落在白玉停的手里，所以哥哥很怕他，就逼我同意。”
　　“啊！你同意了？”
　　“没有，我才不愿意呢，因为我心里只装着你，所以我逃回老家来了。”
　　“可是，可是你哥哥能放过你吗？”
　　“他如果逼我，我就跳进大沙河！”
　　“别，千万别，你好好跟他说说，也许他不会逼你，我知道他最疼你的。”
　　“鸿山哥，要不我跟你跑吧，我不想在那个家里呆了。”春香俊秀的大眼睛盯着周鸿山说。
　　“我现在正在打鬼子，非常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命就没了。”
　　“我不准你胡说，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现在不能带着你走，等我打完鬼子，一定娶你。”周鸿山看着春香说。
　　“可是什么时候你才能打完鬼子啊？”
　　“快了，鬼子就像秋天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那好，我等你，等你打完了鬼子，我就嫁给你。”春香把头歪到周鸿山的怀里，亲昵地说。
　　周鸿山搂住了春香，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二

　　周鸿山躺在大姨家的大炕上，烧得昏迷不醒，嘴里不停地叫着：“春香，春香！”
　　大姨一家人和游击队的政委，还有几个游击队的队员，都围着周鸿山。大家都很着急，心里也非常难过。林子突然说：“也许有一个人能救鸿山哥。”
　　“谁？”大家都问。
　　“春香，她哥哥在德平县里是个团长，一定有办法的。”
　　“算了吧，鸿山把张有财给宰了，张老十会给杀父的仇人看病？”大姨一听就泄了气。
　　“我们不是没有办法了吗，春香是喜欢鸿山哥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现在只有她能有办法。”
　　“那好吧，你去张家看看，问问春香有没有办法。”政委说。
　　林子向张太华村跑去。得到周鸿山受伤昏迷的情况后，春香简直急坏了，他跟着林子来到了周集。看到躺在炕上的周鸿山，眼泪立刻就挂满了脸颊。她摸着周鸿山的手不停地喊着：“鸿山哥，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啊！”
　　政委等春香止住了哭声，对她说：“春香姑娘，鸿山现在急需治疗，子弹还在他的身体里，如果不尽快取出来，将会有生命危险的。”
　　“那赶紧送去医院啊！”春香脸上带着泪痕焦急地说。
　　“他是枪伤，现在商河城里的鬼子正在全力搜捕抗日游击队，他是不能去那里的。”政委为难地说。
　　“那去德平吧，那里有医院,到那里我哥有办法。”
　　“可他是你们的杀父仇人，你哥哥能饶了他？”
　　“没事的，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他的。”春香坚定地说。
　　“那好吧，我们也只能冒一次险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送他去德平。”政委下了决心说。
　　德平县城，自古以来就是以土匪多而臭名昭著。自从张老十在德平当了兵后，借助父辈们的关系，被身居国民党军高位的老乡上官云相提拔，当了一个团长。日本人来德平后，原本属于国民党的张老十，摇身一变，又成了德平城里。手握兵权的汉奸伪军团长，他正值年轻有为，春风得意。但此时在德平境内，能与他抗衡的还有几股人马，其一就是白集的白玉停。白玉停是个回民，十五岁时，因为杀人越货逃到德平的华楼的孔镇，加入孔镇的土匪团伙，成为一名土匪。玉停心狠手辣，见利忘义，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很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很快就得到了土匪头目的喜爱。在一次打家劫舍时，他在背后捅刀子，把土匪头子杀掉了。几个土匪头子手下的小头目,见他太过歹毒辛辣，不敢惹他，于是，他便被推举成了土匪的大头目。
　　由于他杀人不眨眼，又很会钻营，他的土匪队伍很快就发展到一百多人枪。几年来，他带领土匪，打家劫舍，绑票勒索，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在日本鬼子进占德平后，他很快投靠了日本人，摇身一变，成了德平城里的二号人物，警察局长。
　　还有一股人马，那就是电视剧《大刀记》中的谢老六和谢老七弟兄俩。他们原本是宁津县柴火店人，靠偷盗为生的小偷，后来偷了一个财主的一坛子金元宝，发了横财。于是他们招兵买马，很快在宁津县拉起杆子，成为那里的一帮人员众多的土匪。可是由于大刀侠梁永生的打击，谢氏兄弟在宁津再也无法立身，只好逃到了德平县城。经过几年的经营，谢氏兄弟成为德平城里的一大帮派。日本人来了后，谢师兄弟摇身一变,成为德平县的汉奸保安团的团长和副团长。
　　另外还有几股土匪，人马不多，但也被日本人收入汉奸伪军中，当了营长、连长等。为了安全起见，政委和游击队员们都化了妆,进入德平县城，进行暗中保护。只有林子和春香陪着周鸿山，进了德平的医院里。开始，春香并没有告诉哥哥张老十自己已经和周鸿山来德平的事。她也怕哥哥会见到杀父仇人，而对周鸿山痛下杀手。她想依靠自己的力量，用钱就可以为周鸿山治愈枪伤。
　　一切都很顺利，春香有一个同学，在德平城医院里做护士。通过这个同学的关系，医院的医生收了春香的一百块现大洋后，给周鸿山做了开刀手术，取出了那颗弹头。
　　周鸿山到了第三天，就醒了过来，他知道了是春香救了自己后，非常感动。春香给周鸿山炖了鸡汤，用勺子喂他。周鸿山望着春香，觉得自己欠她太多了，眼里便有了泪花。他还非常虚弱，不能动弹，只能地看着春香微弱地说：“谢谢你，我的好妹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为什么要说谢谢呢？你不是也救过我的命吗？”春香眼里透露出无限的柔情。
　　“你对我真好！”周鸿山发自内心地说。
　　“我愿意，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能好好的。”春香说着给周鸿山擦掉嘴角的汤汁。
　　“谢谢你，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忘了你的好。我以后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周鸿山语无伦次地说着。
　　春香捂住了周鸿山的嘴说：“我不准你说死这个字，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政委来看过周鸿山后，对周鸿山说：“看你恢复的很好，我就放心了，你再恢复一段时间后再回去。县委书记李一民派人捎信来，问了问你的情况，并要我立刻回去参加重要会议。我现在要赶回去，这里由林子和其他队员暗中保护你。”
　　“好，你快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回去代我向领导们问好！”
　　“好，那我走了，你安心养伤，过段时间我就回来接你。”
　　为了给周鸿山增加营养，春香每天都给周鸿山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她去街上买来鸡鱼，回来亲自给周鸿山炖汤。看着周鸿山的气色越来越好，春香心里多提有多高兴了。可是春香这些天忙前忙后的，又吃不好睡不安，变得很憔悴。周鸿山看着眼圈都有点黑的春香说：“你别再去给我买东西了，我现在已经能起来了，我今天要下床走走，应该差不多。”
　　“为了你能快些好起来，我多跑几趟没事的。你还是多休息吧，医生建议你尽量别动，不然才愈合的伤口会开裂的。”
　　“好吧，你也要多休息，看把你累的！”周鸿山爱怜地说。
　　
　　三

　　这天早上，春香又去街上买鱼。德平县城有一条东西走向的主街，两旁店铺林立，街上车水马龙，很是繁华。在街的东面，是鱼肉市场，很多小贩在街上摆上大木盆，里面盛放着各种鲜鱼。街的南边有几个肉杠，上面挂着猪肉、猪头猪蹄下货。北面也有几个肉杠，还有几张小桌，杠上挂着羊头、羊筒子肉杠前面的小桌上摆放着煮熟的羊肉羊下货，牛肉牛下货等。这是回民经营的摊位。
　　春香挑了一条红尾巴的大鲤鱼，让小贩称。小贩拿根草绳子从鱼嘴里穿进去，又从鱼鳃里穿出来，结了个扣，然后用秤称重。这时，街上走过来一帮子人，为首的是一个秃头顶的矮胖子。此人身穿丝质黑缎子袄，丝质灯笼裤，腰里别着一把王八盒子枪，走路晃来晃去，很多人都躲着他走，有认识他的人，向他鞠躬说：“七爷！您来了。”
　　矮胖子嘴角一撇：“来了。”他来到熟牛肉的案子前面，拿起一只熟牛尾巴就啃。
　　卖牛肉的回民,带着一顶白色小帽，留着几根山羊胡子，满脸的凶肉。见到他后脸上勉强挤出微笑道：“哎呦！这不是七爷吗，谢大团长啊，您最近发财了。”
　　“马掌柜啊，最近买卖可好？”谢团长啃着牛尾巴，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嗨！别提了，自打日本人来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每天也卖不了多少肉，难啊！”
　　“说啥呢？日本人来了不是更太平了吗。以后日本人把那些土八路都打光了，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哈哈！”
　　“是，是，是，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马掌柜应承道。看谢老七转过身走向对面后，马掌柜低声骂道，“狗汉奸，以后八路来了，会有你的好日子过的。”
　　谢老七的眼睛定在了春香的身上。春香此时穿一件丝绒蓝底白花小袄，绿色紧身裤子围着白色围巾，齐耳的短发，脸上红扑扑的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谢老七走到春香身边，丢掉手里的牛尾，抹了把嘴上的油，笑嘻嘻地对春香说：“姑娘，买鱼啊？”
　　春香付完钱，提了鱼回过身，看到这个人嘻皮笑脸的样子，不是好人，转身就走。可是谢老七却拦住了她，笑嘻嘻地说：“姑娘，别走啊，跟我去喝一杯怎么样？”
　　“我不认识你，你要干什么？”春香喝问谢老七。
　　旁边谢老七的几个弟兄歪脖子瞪眼地说：“这可是俺们德平县里的保安团长！”
　　“我不管你是什么团长旅长，赶紧让开，我要回家。”
　　“小姑娘，哪里也别去了，还是跟我走吧，我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享福。”谢老七说着就来摸春香的脸。
　　“滚开！再耍流氓，我要喊人了！”春香骂道。
　　“你喊啊，你就是喊破天，也没有人敢来管七爷的事儿。”谢老七淫笑道。几个喽啰也跟着笑。
　　春香本想说出自己是张老十的妹妹，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还不能让哥哥知道周鸿山在这里治伤，不然会对周鸿山不利。她看看这伙流氓都在西边堵着，转身就向东跑。
　　谢老七一看，对手下的喽啰吼道：“赶紧追，谁把美人儿给我抓回去，我重重有赏。”于是，几个流氓便急忙向春香追去。
　　春香拼命地跑，见一条胡同就拐了进去。胡同很深，她三拐两拐，跑到几座很破旧的小院前面，见一家的院门没有关，闪身躲了进去。小院有三间土屋，两间放杂物的偏房，她看看没有人注意，就躲进了一间放柴火的屋里。她累坏了，也吓坏了，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眼泪都流下来了。此时她真想大哭一场，可是又怕那帮流氓听见，只能忍着。
　　外面的人追到了小院前，谢老七喘息着说：“这个小娘们还挺能跑，哎呀，累死我了。”
　　“七爷，怎么没人了？”
　　“不会跑远的，这个胡同北头是不通的，她可能就在这几家里，大家给我搜。”
　　“是！”几个流氓答应着，向几个院子里搜去。
　　春香听见后，更加害怕，赶紧躲进一堆玉米杆里。一个流氓进了这个院子后，首先去了北屋，看见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就问：“院里进来一个姑娘了吗？”
　　“没有哇，我们都在吃饭，没有看见啊。”这家的主人回答。
　　那个流氓不相信，在屋里来回翻找着。另一个人紧跟进院子后，进到了偏房里，看了看那堆柴火，正要向前来查看，春香吓得快要哭出声了。突然，一只猫在房梁上跳下来，跑了。一片灰尘顿时撒落下来，正好落在那个流氓的头上，呛得他直咳嗽，他骂了句：“他娘的，真倒霉！”拍拍身上、头上的尘土，走了。
　　几个人都向谢老七报告，没有找到。谢老七骂道：“真他娘的邪性，小娘们还能飞了不成？算了吧，咱们走。”然后带着一伙人走了。
　　春香听到那伙人走远了，没有了动静，轻轻拍着胸脯，吐出一口气。这是什么世道啊，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竟然如此大胆，都是日本鬼子来了后，这些土匪才这样无法无天的，春香心想。
　　她又等了一会儿，才从那家里出来。那家人看见从他们的柴火屋里走出去一个仙女般的姑娘，都大张着嘴，很久都闭不上。
　　看看胡同里没有人，春香快步走向胡同口，她的鱼还没有拿呢。刚出来胡同口，突然在旁边传出一阵大笑：“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终于出来了。”
　　春香大惊，原来谢老七早就预料到她还会出来，就在胡同口等着她了。她转身又想跑，可是一个流氓早已挡在她面前。谢老七一步三摇地走过来，伸出他那胖嘟嘟的手说：“走吧，跟我回去吧，小美人。”
　　“放开我，你们这些流氓，强盗！”春香挣扎着，大声骂着。
　　“对，我本来就是强盗，这次我又抢到了一个宝贝，哈哈。给我带走！”谢老七得意忘形地笑着。
　　正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谢老七等人吃了一惊，原来一队荷枪实弹的伪警察跑了过来。一个拿着手枪的大高个走到谢老七面前说：“谢老七，你好大胆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不知道王法吗？”
　　“啊！原来是白局长啊，我没有抢，这是我的一个姨太太，偷跑出来了，我正要抓她回去呢。”谢老七恬不知耻地说。
　　“我不是他姨太太，他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春香大声喊道。
　　“放你妈的狗臭屁！她是张老十张团长的妹妹，是我的未婚妻，你他妈的再胡咧咧，我打死你！”白玉停早已看清了被谢老七抓住的女人正是自己朝思夜想的春香。他举起了手里的枪，对着谢老七。
　　谢老七的一个手下赶紧过来打圆场：“白局长，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识一家人了。这是个误会，误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抬抬手，俺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白老弟，白局长，我也不知道她是张团长的妹妹啊，她又没有说。这次确实是误会，误会。”谢老七看看阵势不利，赶紧点头哈腰的认怂。
　　“不行，你们这一伙土匪，净干这些害尽天良的勾当，今天落在我的手里，就别再想好事了。来人，都给我绑了！带去警察局。”白玉停命令手下，然后又对春香说：“春香小姐，你受惊了！快跟我回去吧，我一会儿送你去见张团长。”
　　“不用了，谢谢你，我还要去拿的鱼回去呢。”春香推辞道。
　　“那好吧，我过后再去看你，来人，你们两个保护好小姐，一定要安全地护送她回去。”白玉停命令他的两个手下。
　　春香在回去拿鱼的路上，见到了那个卖肉的马掌柜，他问道：“小姐您没事了吧？”
　　“没事了，没事了，谢谢你。”春香继续走。跟在她身后的一个警察说：“小姐，您这次幸亏那个马掌柜，他看见谢老七对你心怀不轨后，马上就跑去警察局报信，我们才及时赶来的。”
　　“那真的太感谢他了，他认识我吗？”
　　“不认识吧，不过他倒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挺看不惯谢老七弟兄的一贯作风。他跟我们局长还是老乡呢。”
　　走到医院时，春香对两个警察说：“你们可以回去了，我哥哥就在这里，谢谢你们了。”
　　“那好，我们回去了。”警察们向春香道别后走了。
　　
　　四

　　看到一身尘土的春香，周鸿山非常吃惊,赶忙问是怎么回事。春香经历了这些，觉得非常委屈，哭着跟周鸿山诉说了经过。周鸿山搂住春香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你只要回来就行了。你以后可别在自己出去了，这里什么人都有，我怕你再遇到坏人。”
　　“嗯，我知道了。”
　　“还有，我再待在这里可能不行了，我们要赶紧回去。”周鸿山沉思着说。
　　“为什么？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因为白玉停会去找你哥哥，那时就会露陷了，他们一定会找到医院来的。”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我太笨了。可是你现在能行吗？你的伤还没有愈合好。”
　　“没事的，我现在能走路，我已经好了。”
　　“那好，我跟我同学打声招呼，再拿点药就走。”
　　“好，我收拾，等你回来我们就走。”
　　事情很快办妥，春香扶着周鸿山从医院里走出来，向医院前边一个卖水果的小摊位走去。这里是林子几个游击队员们的落脚地，他们就是在这里,暗中保护周鸿山的安全。可是看守水果摊的一个游击队员却说林子和另一个人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周鸿山就对那个人游击队员说：“我们先到城外去等你们，林子回来后告诉他，如果在城外见不到我们，你们就一起回老家去，在那里等我们。”
　　“是！”游击队员答应着，送走了周鸿山和春香。
　　刚走到东门口，迎面走过来一群端着枪的人。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脸上有道刀疤的人，他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
　　“我们是城东奎台小刘家的，来城里走亲戚的。”周鸿山瞎编着。
　　“小刘家？没听说过，你们走吧。”刀疤脸说着就要放行。却看见周鸿山身上的棉袄里露出了一截绷带，便问：“你受伤了？”
　　“啊是，我头几天上屋顶,爬梯子时摔下来，胳膊受了伤。”周鸿山说。
　　“奥，那你们走吧。”刀疤脸挥挥手。
　　走到城门楼的岗哨前，从城跑过来一群人，人群前面一个人骑着马，周鸿山赶紧拉着春香闪到一边。那群人来到岗哨前，站岗的两个伪军向骑马的人打敬礼：“六爷好，您回来了?”
　　站在周鸿山旁边的人嘀咕：“这个土匪谢老六，坏事做绝，一定不得好死！”又一个人说：“嘘——小声点，谢老六现在可是保安团的团长，是鬼子的红人儿，这个汉奸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家都不敢出声了。
　　骑马的谢老六并不停留，继续向前走。可是他后面的一个人却认出了周鸿山。他是怀仁周家村的狗子，从小就爱偷偷摸摸，还喜欢撞老婆门子，偷人家的娘们媳妇。有一次被人家的男人抓住后，被吊起来狠揍了一顿。从此他没脸见人,就离开了村子，到处流浪。后来听说周鸿山拉起了游击队，前来投奔。周鸿山知道狗子的为人，不是个好东西，就没有同意收留他，狗子从此怀恨在心。现在他看到了周鸿山，心里顿时一喜，他可是个游击队里的大人物，如果抓住他，日本人会大大有赏的。想到这里，他大声喊道：“快抓住周鸿山啊，他就是游击队的大队长！”
　　周鸿山拉起春香就跑。可是由于他伤势未愈，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谢老六的人抓住了。谢老六带着他们，赶回了他的团部。谢老六是在去村里抢劫老百姓的时候，得到了谢老七被抓的消息，快马加鞭赶了回来。他跟白玉停本来就面和心不合，现在白玉停抓了自己的兄弟，他非常生气，就想带人去警察局要人。他把周鸿山和春香羁押在一间小屋里，派人严密看押。他想等把兄弟要回来后，再把八路军游击队的队长献给日本鬼子，一定会重重有赏。
　　春香现在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她对谢老六说：“你们快把我们放了，我是张老十张团长的妹妹。”
　　“奥！这倒奇了怪了，堂堂皇协军团长的妹妹，竟然是八路军游击队。有意思，真有意思。”谢老六非常高兴，这样一来可以一箭双雕，既可以以此要挟张老十，又可以得到日本人的嘉奖。
　　“什么奇了怪了，赶紧放我们。”春香说。
　　“你不说我也许会放了你，我只对他感兴趣，现在既然知道了你是张团长的妹妹，那我就更不能放了。”谢老六面带着一脸的坏笑。
　　“为什么？”
　　“因为我想当那个团的团长啊，我们虽然号称保安团，其实也就二百多人，只是个名义上的，哪里能跟你哥哥的皇协军保安团相比呢？他那可是真刀实枪的队伍，比我这团多几倍人马呢。”
　　“不放我们，你就能当上保安团的团长？”春香很不明白。
　　“那是当然，我只要把你们交给日本人，皇军司令村野小夫一定会重重有赏。张老十的妹妹是八路军游击队，那他还能再当那个团长吗？哈哈哈……”谢老六开心地大笑起来。
　　“你真是个小人，狗汉奸！”周鸿山骂道。
　　“小子，你别嘴硬，做汉奸有什么不好，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到了皇军那里，就会知道锅是铁打的了，让你尝尝日本人的厉害！”谢老六看着自己的猎物，越想越得意，越想越开心，竟然哼起了小曲。
　　“狗汉奸，你别得意，日本鬼子的尾巴长不了，小心秋后算账。”周鸿山严厉地说。
　　谢老六一听秋后算账，脸色立刻就黑了，因为土匪汉奸们都知道秋后算账的意思。他气急败坏地喊道：“先给我打，让他嘴硬。”
　　几个汉奸拿着鞭子过来，狠狠抽打着周鸿山，春香过来护着，结果身上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一道道血痕。周鸿山把春香搂在怀里，用身体挡着打来的皮鞭，周鸿山身上立刻血痕累累。伤口也阵阵作痛，他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谢老六没有继续看下去，他要去警察局要人，转身往外走去。到了警察局，谢老六来到局长办公室。
　　
　　五

　　局长白玉停正在悠闲地喝茶，留声机里传出优美的歌曲。白玉停正在回味春香那白白的皮肤、红红的嘴唇、纤细的腰身、性感的屁股……他对春香身上的每个地方都非常喜爱。他今年四十多了，虽然取了二次太太，可是第一个被他折磨死了；第二个被他折磨成了神经病；第三个女人还算命长，可是他已经玩够了，他不打算娶了。现在遇到了春香，让他觉得必须娶回家，她太美了。他打算晚上就去张老十那里，再去催催，他知道张老十一定会答应的，因为张老十的老婆菊花抱着儿子一起跳井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底细。张老十有了这件短处在他手里，不愁他不就范。
　　原来，张老十的第一个老婆菊花，是张有财给他买回来的童养媳，比张老十大三岁。这个苦命的女人在自己八岁时因为家里太穷，被爹卖给了张老十做童养媳。她来到张家就照顾张老十的起居，到了张老十十五岁时，正式嫁给了他。菊花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却生得皮白肉嫩，非常俊秀。张有财见菊花越长越水灵，发育得也早，两只大奶子在胸前颤颤巍巍的，浑圆的屁股在张有财的眼睛里扭来扭去。张有财心里痒痒的，像是有一百只爪子在挠心。于是，他就打起了菊花的主意，常常把他叫到自己的屋里，对她表现出关心，有时还动手动脚，在菊花的胸前和屁股上乱摸。
　　菊花非常害怕，也非常害羞，她是很喜欢张老十的，从小就照管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人，对他真的产生了很深的感情。张老十对菊花的感情也很深，他喜欢这个处处都对自己好的大媳妇，在夜里，他必须搂着菊花才能睡着。在菊花十五岁时，菊花的乳房已经发育的很大了，张老十就含着她的奶头睡觉，离开菊花，他就会觉得很失落。
　　也是在菊花十五岁时，张有财强奸了菊花。菊花又羞又恨，想一死了之，可是张老十又离不开自己，没有办法，她只能一次次被张有财得逞，她屈辱地默默忍受着痛苦。到了嫁给张老十后，菊花以为可以脱离张有财那种不耻的关系了。可是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张有财还是有机会就来强奸她，性格善良懦弱的菊花，害怕张有财的淫威，只能一次次屈辱地满足他的兽欲。
　　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张有财跟儿媳妇的乱伦关系早就被人们知道了，只是没有人去说罢了。张老十后来也知道了，他在夜里他发现菊花不在了，他就跑出去找，结果，他隔着窗户，亲眼看到过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妻子光着身子在炕上翻滚。他恨父亲，可是又没有办法，也不能说，只能把屈辱藏在心里。为了摆脱禽兽不如的这个无休止的纠缠父亲，他早早地出来当兵，把菊花也带了出来。
　　可是，他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张有财，还隔三差五地追到德平县来，虽然没有机会跟菊花私会了，可是看菊花的那种眼神，让张老十非常厌恶。他给这个老爹甩脸子，可是脸皮比城墙厚的张有财，根本就不看。趁儿子不在家时，他还是逼迫菊花，跟他苟且一番。有一天夜里，张老十被鬼子叫去，扫荡游击队的根据地。张有财喝醉了，爬到菊花的床上，又要强行跟菊花媾和，菊花不干，因为她才来了月经。可是张有财不管这些，搂着菊花强行。他还借着酒话说：“我要你干你就得干，就连你这孩子都是我的，你还装啥装？”
　　此时，张老十因为鬼子的任务突然有变，取消了这次扫荡。他带领部下回到团部驻地。他听到了张有财的话，原来自己的儿子都是父亲的，这也太乱了。他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开了房门，用枪指着父亲说：“张有财，你这个畜生，我要打死你！”
　　菊花赶紧抱住了张老十，说：“老十，别啊，他可是你的父亲啊，还是让他滚吧。”
　　光着屁股的张有财赶紧提上裤子，披上棉袄连滚带爬狼狈地跑回了老家，再也不敢来德平了。
　　可是菊花却是又羞又愧，觉得自己和公公的丑事，最终还是被丈夫知道了，以后再也无脸见人。于是，心灰意冷、无地自容的菊花，在当夜就抱着孩子跳了井。日本人知道后觉得张有财的妻子和孩子死的不明不白，一个团长的妻子和孩子竟然突然死亡，非常不寻常。于是，派警察局长亲自侦破此案。虽然张老十想极力隐瞒这桩丑事，但是，经过白玉停对团部警卫人员的调查，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但白玉停是个聪明人，没有向日本人报告真实的情况，他撒了谎，说是张老十的妻子和孩子是不小心掉进井里淹死的。这样，张老十还欠了白玉停一份人情。
　　张老十过了一段时间后又娶了一房媳妇。这个女人是白玉停保的媒，她是白玉停的一个远房表妹，这个女人其实也是白玉停原来的一个姘头，自己玩够了就做了个顺水人情，送给了张老十。张老十对于白玉停的心情说不上是感激还是什么，却非常复杂。
　　后来周鸿山在夜里把张有财宰了。张老十不但没有去报仇，祸害周鸿山的弟妹，还从心里感激周鸿山，觉得他替自己出了口恶气。
　　谢老六给白玉停鞠了个躬面含微笑：“白局长，听说你把我兄弟抓来了，不知老七犯了什么错误。”
　　“啊，是老六啊。老七他身为保安团的副团长，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这是非常恶劣的事情，闹得满城风语,怨声载道。为平民怨,必须严惩。”白玉停冷冷地、非常气愤地说。
　　“念他是初犯，就请白局长看在我们一起共事的薄面上，饶他一次吧？”谢老六小心翼翼地说。
　　“初犯？他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那桌子上告他的状子，你看看都多高了。这次一定要严办，不然不能服民心。”白玉停指着桌子上的一摞信件说。
　　谢老六心里骂道：“去你娘的服民心吧，你白玉停,做得伤天害理的事还少吗？”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忍着愤怒，低声下气地央求道：“白局长，您就放他一次吧，给他个机会，如果他以后再干坏事，我首先就抓着他，绑着给你送来，您看怎么样？”
　　“很难办啊，这次是有人报告了山野小夫，我是奉令去办的，如果我把人放了，怎么去日本人那里交代？”
　　这次，顶了谢老六一个窝脖儿，白玉停抬出了日本人，这让他一时没了主意。正在此时，一个警员进来，说有要事向白玉停报告。白玉停对谢老六说：“你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好，我等着您。”谢老六唯唯诺诺地说。
　　警员向白玉停报告了谢老六抓住周鸿山和春香的事。这让白玉停非常震惊。这周鸿山是游击队的大队长，他早就听说了商河闹游击队的事，现在竟然让这个谢老六抓住了，这不是一块肥肉被他抢去了吗？还有，就是心爱的春香也被抓住了，这让他非常着急，这还了得，必须尽快把春香救出来。眼珠子骨碌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他走进办公室里，对谢老六说：“老六啊，刚才警员向我报告，说山野小夫要我立即就地正法，把那个强抢民女的罪犯枪毙，你看这事儿闹得。”
　　谢老六吓出了一身冷汗，哆嗦着说：“白局长，您可要想想办法啊！”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知道你舍不舍得。”白玉停故作难为情。
　　“只要您能不杀我兄弟，要钱要东西，都不在话下。”谢老六一听有门，立刻精神起来。
　　“我听说你在东门抓了两个抗日分子，只要你把他们交给我，我就把老七一伙给放了。”
　　“这……”谢老六一时语塞了。他真的不愿意，这可是一件大功，刚刚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他很不心甘。
　　“你可要想好了，游击队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与其得罪那些打仗不要命的主，不如想想自己的后路。老七兄弟可是替你挡过枪子儿的人。”白玉停旁敲侧击点出要害，土匪最害怕游击队的锄奸算账了。
　　谢老六心里一个激灵，他觉得兄弟更应该救。相对比一下，他觉得兄弟还是重要一些，因为抗日游击是最好不要得罪。那些人对付鬼子都有一套，对付他们这些土匪更是不在话下。再说抗日分子以后还能抓到，可是能跟他出生入死，为他当枪使唤的兄弟可就这一个。于是他下定了决心说：“好，我把人交给你，你放了我兄弟。”
　　“爽快！都说谢老六是个重兄弟，重情义的人，果然名不虚传！”白玉停心中非常得意，但嘴里却夸谢老六。
　　“那就请白局长,把我兄弟放了吧。”
　　“你先回去，把抗日分子给我送过来，顺便把老七和你那帮子弟兄都带走。”白玉停的语气不容商量。
　　“那好，我先回去，一会儿我就把人带来。”谢老六边走，心里边骂：“狗日的白玉停！真是小心眼儿，怕我带着兄弟走了,不给他送回抗日分子。心眼够多的啊。”
　　
　　六

　　周鸿山和春香被打了一顿后，伤痕累累浑身疼痛。春香被周鸿山保护着，伤势比较轻，但她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哪里受过这样的殴打，疼得直哭。周鸿山搂住她的肩膀鼓励道：“没事儿，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你哥哥一定会来救你的。”
　　“可是谢老六说要把我们交给日本鬼子，那样我哥哥的团长也干不成了，怎么救我们呢？”
　　“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会没事的。”周鸿山安慰着春香。
　　“可是你要是被送到日本人那里，就完了呀！”春香担心道。
　　“我不怕，我已经杀了很多鬼子了，死了也值了。”周鸿山平静地说。
　　“你死我也不活着了，我们就死在一起吧。”春香抱紧了周鸿山。
　　“傻丫头，你不会死的，你一定要活着，知道吗？”
　　“不，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啥意思，我要陪你一起去死。”
　　“谢谢你春香。”周鸿山非常感动，也非常心疼。
　　这时，谢老六叫人把他们押了出去。周鸿山紧紧地握住春香的手，然后两人被押了出去。
　　白玉停爱怜地看着春香，他让医生给春香上了药，又让人给张老十送了信，他今天就要张老十答应他要娶春香的婚事。
　　春香问：“你把周鸿山关在哪里了？我要见他。”
　　“关押在牢房里啊，他可是重犯啊。”白玉停说。
　　“你必须把他放了，不然我不会理你了。”春香说。
　　“等你哥哥来了再说吧，你先休息一下，看那些土匪把你打的。”白玉停说着就想要爱抚一下春香，却被春香挡开了。
　　张老十很快就到了，他急匆匆地走进白玉停的办公室，大声问：“我妹妹呢？我妹妹呢？”
　　白玉停赶忙笑脸相迎：“张团长，你来了，令妹在后面歇息了，我带你去。”
　　见到哥哥后，春香便嚎啕大哭。张老十抚摸着妹妹的头发，看见了她的脖子里缠着绷带，立刻大怒：“妹妹，你怎么了？他们打你了？”
　　白玉停说：“不是我们打的，是谢老六那帮土匪。他们真不是东西，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此狠手。”
　　“我要带人抄了他的老窝，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张老十发狠说。
　　“张团长你要消消气，现在已经没事了，以后再和他们算账不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对付他们，那不是小菜一碟嘛，哈哈哈。”白玉停献媚道。
　　“谁和你一家人？我今天就明白告诉你，我不可能嫁给你，因为我不喜欢你。”春香说。
　　“怎么和白局长说话呢？这么不懂礼貌。”张老十训斥春香。
　　“没事儿，你喜不喜欢，是你的事，可我喜欢你就行了。”白玉停恬不知耻。
　　“可我不喜欢你，怎么能嫁给你呢？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
　　其实，张老十的心里也非常不愿意把妹妹嫁给白玉停。他知道白玉停不是个好东西。他说：“白哥，我看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不着急。”
　　白玉停一听急了：“什么不着急，我就是要你们今天答应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怎么能逼婚呢。”张老十说，“婚事不能操之过急，感情的事以后可以慢慢培养嘛。”
　　“我反正不会嫁给你，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周鸿山。”春香说。
　　“你是说你喜欢关押在牢房里的那个抗日分子？”白玉停有些恼怒。
　　“对！我就是喜欢他，我还要嫁给他。”
　　“如果这样，我就把他交给日本人，让他受够了折磨，死得很难看！”白玉停狠狠道。
　　“你，你？！”春香气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周鸿山被你们抓住了？”张老十也非常吃惊。
　　“是的，他就关押在我的监狱里。”白玉停说。他忽然又想起来，对春香说：“他不是你的杀父仇人吗？你怎么能嫁给呢？”
　　“就是，他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不能嫁给他。你不但不能嫁给他，我还要亲手宰了他，为咱爹报仇雪恨。”张老十恨恨地说。
　　“你敢！”春香急了。
　　“你怎么这样傻，没有比杀父之仇最重要的了。”张老十说着抓住了妹妹的手。
　　“就是啊，他都杀害你们的父亲，说明他是个非常恶毒的人。你跟了这样卑鄙凶险的人，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白玉停接着说。
　　“我……”春香正想要辩解，却被哥哥偷偷掐了一下手，向她使了下眼色，冰雪聪明的春香，立刻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我——我要杀死他!”
　　张老十对春香说：“嗯!这就对了。咱们一定要杀了他给父亲报仇雪恨。”他又对白玉停说：“我妹妹的婚事我做主了，我会劝她嫁给你的，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白玉停听到春香改变了态度，立刻眉开眼笑道：“什么要求？只要能娶春香，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一百个要求我都答应你。”
　　“就是你把周鸿山给我，我要在我爹的坟头，亲自杀了他，为我爹祭坟。”
　　“这……”白玉停犹豫了。
　　“如果不答应，这婚事就算了，你对周鸿山爱怎样怎样吧。走，妹妹，我们走！”张老十又掐了妹妹一下，然后装作要走的样子。
　　“好的，刚才我还考虑要嫁给你的，既然你连让我们亲自宰了杀父仇人这样小小的要求都不给，那就可以看出你喜欢我是虚假的。哥哥，咱们走！”春香装作生气的样子。
　　“别，别，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眼看张老十和春香已经答应了的好事要吹，心中非常着急，赶紧说道：“来人呐，把那个抗日分子带过来！”
　　张老十让自己的兵押着周鸿山，一同和妹妹上了汽车。他对送出门外的白玉停说：“你就等好消息吧，我回去就做妹妹的工作。等我回到老家，就把周鸿山押在父亲的坟头前宰了，然后就把妹妹给你送来。”
　　“好的，好的，我等着，我等着，张团长您慢走啊，哈哈哈。”白玉停心里非常高兴，看着汽车一溜烟的远去，直至在视线中消失。
　　周鸿山坐在张老十团部办公室里，心里非常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张老十会对自己怎么样。这时，张老十和春香从外面走了进来，坐到了他的对面，张老十说：“我今天为了稳住白玉停，只好说把你宰了。今天要不是我给春香暗示，她可能要惹怒白玉停，那样就麻烦大了。”
　　“你难道不杀我？”周鸿山有点疑惑不解。
　　“你在大沙河里救过我和春香的命，我还没有报答过你呐。”
　　“可我杀了你爹呀。”
　　“我爹那是罪有应得，他对待你们家非常不义，还抢了你的妹妹，逼死了你的爹娘，这叫一报还一报，咱们扯平了。”张老十说。
　　“冤冤相报何时了，以前的仇恨都一笔勾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了！我以后也要跟着，嫁给你。”春香高兴地说。
　　“可白玉停那里你怎么交代？”周鸿山问。
　　“那还不简单，我明天送你们回去。回来后，我就跟姓白的说你们在老家被八路军游击队劫走了。”张老十得意地说。
　　“可是，我怕白玉停诡计多端，他会派人跟踪去老家的，他的鬼心眼太多了，不得不防。”周鸿山忧虑道。
　　“那可就麻烦了。”张老十一时也没了主意。
　　“那这样，你赶紧派人去周家村，告诉林子，让他明天带领游击队假装来打最前面的汽车，截住中间的汽车。假如姓白的真的跟着去，你就和他坐着后面的汽车逃回去，这样他就以为是真的。也省得明天游击队真的打你了。现在的游击队可是见到鬼子汽车就打啊。”周鸿山笑着说。
　　“好，这个计策好，就这样办，我派人现在就去。”张老十对周鸿山的主意非常满意。赶紧安排心腹出城。
　　“要秘密出城，现在我怀疑谢老六和白玉停的人都盯着咱们呢。”周鸿山说。
　　“还是你想的周到，不愧是土八路，狡猾狡猾地有，嘿嘿嘿。”张老十学着日本人讲话，逗得大家都笑了。
　　第二天，果然不出周鸿山的预料，白玉停真的来了，说现在闲着没事，要陪着张老十一起回老家看看。张老十叫人把周鸿山五花大绑地押上第一辆汽车，让春香坐在第二辆汽车上，然后同白玉停坐上了最后的汽车。三辆汽车向着东方出发了。
　　胜利的曙光在东方升起，温暖的霞光照亮了大地，周鸿山和春香心里想，现在好了，终于逃出了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