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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岭 第一节 张小娟疯了

2018-5-17 18:56| 发布者: 陈林先| 查看: 5297| 评论: 4|原作者: 宽余|来自: 中国远山文学网

摘要: 张公岭 第一节张小娟疯了 张公岭,为了某种意义或调侃,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把它划归为“省尾国角”的范畴,褒贬不一,由心情好坏而定。然而,历代文人墨客,往往会因为冬天里几朵梅花盛开,大加赞赏,从而改 ...
 
 张公岭        
第一节  张小娟疯了

张公岭,为了某种意义或调侃,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把它划归为“省尾国角”的范畴,褒贬不一,由心情好坏而定。然而,历代文人墨客,往往会因为冬天里几朵梅花盛开,大加赞赏,从而改变看法。
东风吹到张公岭,映山红遍;南风吹到张公岭,蛙唱蝉鸣;西风吹到张公岭,落叶似金;北风吹到张公岭,枫叶红胜二月花。
张公墓前,有石刻“清风秀岭”为证。
早晨,大雾把张公岭笼罩,站在山顶,往山下观看,仿佛到了南天门,脚下云雾缭绕,云海滚滚,遐思翩翩。然而,到了天堂,孤独和寂寞油然而生,刚上来,又想马上下去。傍晚,神奇的大雾把张公岭笼罩,更增添凤、凰两溪两岸的几分神秘,各种路灯和灯笼,慷慨地闪烁着,似乎人间在积极地竞标天堂。
张公岭的南面有岭南村,有岭南陶瓷厂,有万倾碧波,山头耸立,蓬莱一样的地方,演绎着一出出五光十色的人间戏剧,主观上要以喜剧为主,有时候却是悲剧占了上风。有诗《清风秀岭》:

天上星辰互相推销,
滑下天梯,
要实现梦想,
我报名要上天堂,
天堂上,
空中楼阁,
在云雾中摇摇晃晃,
我后悔跑一趟?
天堂上,
孤独的织女,
寂寞的牛郎,
没有我的儿时伙伴;
天上谁值班?
不用放下天梯,
只要还给灵魂,
我要马上回岭南;
岭南上,
有少女绣的山,
有醉人的清风,
有天池的彩虹;
天堂,
没有故乡的岭南,
岭南,
已经把天堂收藏。

张小娟,乳名红鞋,女,汉族,1988年8月5日18时8分8秒降生在潮汕某地的张公岭县岭中镇岭南村一个农民家庭。出生时,痛哭了半个小时,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未来的人生有诸多不幸、诸多困难。苦苦的诗《风清秀岭》,似乎把她排斥其中。
张小娟十三岁那年中秋节的凌晨,高中毕业、天生丽质、富于幻想的母亲王爽,被马戏团一个穿红衣服的年轻驯兽师拐跑,父亲张回头急火攻心,大病一场,从此双目失明。此事的蹊跷和突然,在岭南村以至整个张公岭县都留下了一个个斗大的惊叹号:自古风流皆相似,唯有苦难各不同。
母亲走了,追求“真理”和“爱情”去了。苦难像魔鬼,没有停止继续伤害张小娟的弱小灵魂,没有停止羁绊张小娟的蹒跚脚步。
中秋节晚上,张小娟的奶奶被事件本身以及人言可畏活活气死,第二天被拉去火化厂烧掉,只有张小娟跟着殡葬车走。一把蓝色的火焰,十几分钟,烧掉了一个人,奶奶没了,留下一瓶骨灰。没有司机愿意免费送客,张小娟抱着“奶奶”步行回家。
消失的已经看不见,剩下的,还有一堆沉重的债务。
张小娟虽然学习成绩优异,又能唱会跳,心地善良,可她再也不可能走进花园一样的张公岭中学读初一了;不是她没办法读书,而是她的家庭已经没办法运转日常生活。从此,张小娟这个幼稚的小姑娘,在某些方面的怜悯下,丢下羡慕,终于走进岭南陶瓷厂当一名正式的贴花工人,跟其她女孩子一样,纤红的手指必须经受有毒的贴花水的考验,运气不好的话,也许会被泡得红肿、开裂、流血、结痂……
张小娟不仅要赚钱养活父亲,还必须提前下班去买菜做饭,还得忍受脾气暴躁、失去理智、思维古怪、歇斯底里的父亲的粗俗责骂,往往才进门,父亲的气话、脏话就劈头盖脸向她掷来。
张小娟没有怨恨父亲,也没有认为生不逢时、投错娘胎,在她看来,生活本来就是如此这般、风霜雨雪。
新世纪的岭南村,大部分家庭早已烧起了煤气,用起了洗衣机、电磁炉、微波炉、热水器、电冰箱、摩托车等等;还有不少家庭建起了钢筋水泥房子,装上太阳能,开上小轿车,等等。
张小娟还是踩着那部破旧的风采牌自行车,经常掉链子,隔三差五就得修理几块钱。张小娟还住在两间破烂的土砖瓦房子,低矮,湿热,古老的俗语由她传承:日出鸡卵影,雨来盛钵子。其中东房建于清末,十二平方米,北边隔一小部分筑炉灶,黑洞洞的。东墙角打一个铺子,张回头躺在这里,几乎没人来串门。西房建于文革期间,与东屋打通一个弯门,六平方米,如今是张小娟的卧室,一张老式八脚床,床的右侧有尿缸,一小便,满屋子臭气弥漫。床的左侧,墙上有衣钩,贴一块油纸,吊几件不合身不时髦的衣服。墙壁没有抹白灰,砖缝是老鼠、蟑螂、蚂蚁、蜘蛛的快乐世界。张小娟从小跟这些小动物为伴,彼此之间,斗智斗勇,各自为了活着而不懈地努力。
张小娟没有怨恨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三餐,张小娟烧火做饭还用柴草之类,自从她进岭南陶瓷厂当工人,厂里废弃的篾筐、稻草和木垫,她干脆不骑自行车,下班的时候挑两把回家,就已经足够了。她乐此不疲,有时候还哼着小曲,为自已能养活一个“家”而快乐着,耕耘着,慢慢地把母亲淡忘。
可她的心灵深处:母亲,你在哪里?
张小娟是一个苦命的小姑娘,又是一个幸运的小姑娘,在厂里,叔公阿婆、叔伯婶姆、大哥大姐们对她特别关照,短短的半年,她的工资从二百元升到一千二百元,大家很欣赏她小手指贴花来往穿梭的飞快动作,连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挑剔的李刚李副厂长也不得不对她赞不绝口、另眼相看,夸奖她前途光明。
第二年,张小娟被评为岭南陶瓷厂优秀贴花工人,奖金200元,奖状一本,红花一朵,她高兴得忘掉疲惫,像小鸟吃到一条菜虫那样快乐无比、歌声嘹亮。
这一年,她已经理顺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并且着手替父亲还债。
两年后,张小娟终于长大,年已二八。她,长长的脖颈,脸蛋有的皮肤像熟透的红杮,光亮的额头,薄嫩的脸皮,薄而尖的下巴,摒弃任何杂质,红的诱人,白的喜人。两个银杏桃子似的眼睛,瞳眸晶莹,像刚出水的水晶,顾盼生辉,眼睑调皮地往外拱,双眼皮更加清楚。白玉似地鼻梁,又利又光。特别那一袭长黑发,末梢偏红,光泽习习,总是那样的抢眼。那个贵味(贵妃)荔枝大小的嘴巴,说话带着微笑,显出两个小酒窝,又甜又美。人们啧啧称奇,苦难中,赞叹她完全承接了其母亲靓丽的优秀基因,也就不免担心着,是否也遗传着母亲那非凡的风流?她浑身上下,曲线初现,楚楚动人,含苞待放。不少年轻人对她目不斜视,耿耿于怀,有事没事就喜欢目不转睛看着她,喜欢跟她聊天,愿意帮她解忧排难,纵使她尚未成年,厂内厂外,计划着要娶她为妻的男人已经越来越多,其中包括张归添。
她经常迈着轻松的内八字步,在工厂大门快乐地走进走出,走来走去,稍无声息,轻盈如飞,从来没打破瓷器。
2005年春天,工厂刚开工那天,正月初八,张小娟被岭南陶瓷厂人事部任命为贴花车间第十组组长,同组的都是未成年的小姑娘,她们生活在一个不幸的世界里,却一样憧憬着彩色的春天。
几年来,张小娟省吃俭用、加班加点,帮父亲还清了债务,她又计划着另一个宏伟目标,用十年的劳动所得建一间三层的水泥钢筋新房,让父亲在有生之年能住进去,能换取父女的融洽。
阳光灿烂,春意盎然,张小娟满面春风,从后山的桃花丛里走出来,同事用三星手机帮她拍照,上面,人比桃花美。她的照片在同事中流传,尤其几十上百的男青年,把她的照片收藏,做为手机封面、电脑首页、心中情人。
岭南陶瓷厂的业余摄影师找到张小娟,帮她拍了一大串照片,印刷并装订成2006年岭南陶瓷厂挂历,送给客户。
一时间,张小娟成为岭南的“风云人物”。
不少人找到张回头为儿子谈婚论嫁,张回头总是目中无人,一口回绝:“成本还没收回,成本收回了,还有利息。”
张小娟对父亲的苛刻不予当真,一笔带过,俗话说,虎毒不吃子么。
告辞走出门口的人,总是回头吐上一口:“你做父亲都不配,坏事做尽,收成本,说得出口,畜生!”
张回头也知道岭南人讨厌他,看不起他,故他总是路头路尾,专拣人多的角落,幸灾乐祸地哈哈奸笑:“岭南人恨我,我恨岭南人;岭南人恨我恨不死,我却恨死了不少岭南人。”
张回头的鼻子右侧肿瘤越来越大了,硬生生把右眼窝挤掉一半,像癞蛤蟆的皮,狗看了也恶心他,朝他狂吠,咬他的脚后跟。
岭南的天空,时而白云,时而黑云,时而红霞,变幻莫测,显示着一个天的威严、善变和无情。
2006年清明节,万山红遍,郁郁葱葱,情窦初开的张小娟出落得像一朵出水莲花,两片嘴唇像赶面师傅赶出来的薄面,故意沾上印泥,红且润着,吻上一千遍也不疲劳,洁白的小巧牙齿,一开口,若现若瘾,有如碧玉雕琢。下巴是雕玉师傅精工打磨,十几厘米长,薄且亮着,摸上一万遍也不手软。娇艳的身体,总让年轻人想入非非,欲罢不能,折磨如病。她跟同厂一个二十岁男青年张归添谈上恋爱,很快被好事者添油加醋告知张回头。恰好那男朋友的父亲也是张回头的一个仇人,小学三年级结下的结,为了一粒纸包糖吃不着而记恨着。张回头坚决反对女儿跟张归添谈恋爱,纵使张归添的父亲向他认错道歉,愿意补偿张回头一万粒纸包糖,还贴一间新房,也同意儿子做上门女婿,张回头就是不答应,不原谅,目空一切,咬牙切齿地对女儿要挟说:
“他父亲连儿子的名字都起不好,归添归天,早出日头不像天,早晚归天。你如果不听话,我会杀掉你。”
张归添谋事不成,提议两人私奔,张小娟不同意,她伤悲地哭泣说:“在爱情和父亲面前,老天不给我选择的余地。”
想不到张归添跟梁山伯同一个祖宗,经不起痴情的折磨,留下一封绝命书,喝下一瓶安眠药,义无反顾,离开张公岭,离开亲朋好友,向西天走去。
张归添的父母一边看儿子的遗书一边痛哭流涕,看后把遗书付之一炬,在儿子头七后,他们迁居北京女儿家,发誓从此以后不回岭南伤心地。
张回头获悉张归添自杀,不仅没有后悔,相反,耻笑:“癫蛤蟆的下场!”
一个星期后,张小娟弱小的肩膀,顶不住天大的压力,伤心欲绝,终于精神崩溃,疯了!
岭南陶瓷厂全体员工无不扼腕叹惜,岭南村乡亲父老无不唏嘘泪落。
年幼的张小娟,从此走进了人生一条最黑暗、最残酷、最苦难的漫长隧道。
张小娟疯了以后,岭南陶瓷厂门卫得到李副厂长的命令,就不同意她走进工厂大门半步,因为她满口糊话,满口脏话,从天骂到地,从古骂到今,稍不顺心,她就脱掉衣服,赤身裸体到处乱跑。一些阿婆、大妈、同学看不下去,拿着衣服追着她,哪里追得上?
至此,一个本来就飘摇脆弱的家庭终于走进了地狱的底层十八层,然而,张回头没有感到绝望,他从一个老鸨处秘密弄来一包毒药,又花两包芙蓉王,雇来两个光棍汉,强行把药灌入小娟的肚子里。
接下来,张小娟的非人生活拉开了序幕,纵使她失去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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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引用 春归处 2018-4-11 23:04
很特别的开篇!期待后续!
引用 宽余 2018-4-13 09:24
春归处 发表于 2018-4-11 23:04
很特别的开篇!期待后续!

引用 舟上客 2018-4-17 09:08
一朵鲜花被摧残了!欣赏佳作!
引用 宽余 2018-5-16 20:40
舟上客 发表于 2018-4-17 09:08
一朵鲜花被摧残了!欣赏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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