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人不在对岸的荒川上 更不在救世的方舟里 在一切故事开始之前 你没能等我造好这艘船 想来你也是个凡人 我也是那么普通 而世界却充满了不必要的不平等 不论是从前、现在、将来 我们依靠最可靠的法律和道德 但它们也许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由人类来规定的规则 而且这些规则一直在改变 不是吗? 已经是秋天了,气温下降,可是近日来雨水还是很足。湿哒哒的掉落的枯叶很快开始成批腐烂。这个人少而又安静的医院显得有些阴暗。 只见A子神行恍惚地单坐在医院门诊的走廊长椅上,面前零零散散几人走过,A子的目光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可是当有些完全陌生的人走过时,完全涣散的目光又会全部散落凝聚在陌生人的身上,一直目送到陌生人转角消失。 在长椅的边角上有一只闯入医院的蚂蚁,可有谁会注意到这样的一只蝼蚁呢。在这都是人类的世界里,只有此时的A子发现了它。蚂蚁在长椅上兜圈,摆动它的触角,似乎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爬。“这里没有食物,也没有你的同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会死在这里的。”A子脸稍稍朝着蚂蚁小声自语道。顿了几秒,A子又收回眼光,看看前面又看看自己的膝盖。有些疑惑地问自己:“我也是啊,这里没有他,我来这里干什么……”A子又感觉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始站起来环顾四周。“A子!”,从门诊室里探出半个身子的护士说道,“轮到你了。”A子看向护士,护士又说:“快进来。”说罢就收回身子。A子走进门诊室。 门诊室很简单朴素,简单到根本联想不到任何事物,也说不出任何感受。 “快坐下吧。”坐在对面的医生说。 A子坐下后医生看了看A子,说道:“你在平时的详细情况我已经从你家里人那了解了,距离上次的初诊有一段日子了吧。你有好几个月没来了,我联系你家里人好不容易才劝你来复查。” “是。”A子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的状况比之前要平和许多了啊,在之前根本就没办法和你正常沟通交流。我只能从你的爸妈同学朋友知道你的事情的全部。你还记得吗?能回想起来了吗?啊……我不该这么说,你忘记了才是好事……不过看来药物还是起了效果。” “C医生,我没什么事,我现在很清醒……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A子有些无奈又迫切地插话。 然而医生对A子的话并没有做过多反应。“上次因为情况太突然又不好很快作调整,就决定先让你平静下来再说,现在你要慢慢地缓过神来,慢慢地去接受和面对自己和过去,不用太着急,如果你不想回忆,或者害怕回忆,那就多做些你想做的事。”“还有,你现在的作息也要慢慢地调整到正常的状态,饮食要健康,药物我待会儿帮你做些剂量上的调整。多和你的家人朋友去外面走走,但是暂时先不要去接触和你的回忆有太大关联的事物。” …… “我可以走了吗?”A子问道,紧接着又自顾自地站起来转身一步步走出门诊室。 A子出来后心里想:“明明要医治的不是我。” 坐在石阶上的A子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石阶上的一只蚂蚁顺着A子的衣角往上爬,微不足道的它爬上了A子的手背。那就像是一座嶙峋的山峰,而蚂蚁在上面毫不畏惧,可是这样的探险又有什么意义呢?蚂蚁和A子一样找不到方向。蚂蚁触动了A子的汗毛,一个微小生命作用在人类身上的感受是奇妙的,它不像是猫或者狗,蚂蚁爬上你的脊梁以此来看到更高的世界,借着微小的你让更微小的它感受世界的空旷与巨大。“我曾经眼里只有你,B子,你看见了吗,不管你到哪里去。”A子自语。A子抬起手看着爬行的蚂蚁。 这时近旁有人无聊,玩弄身边飞的小虫子。把它拍到地上慢慢肢解,拔了它的翅膀,看它不自然地爬动,断了它的腿,看它在地上扭曲挣扎,最后会割了它的头,兴许它的身子还会动,就像一个断了头的死人,身体的肌肉还在颤动。也许不应该说像,因为它本来就是一条命。 这样不假思索地猥亵生命的孩子,热爱生命吗?还是这个热爱生命的孩子,只是万千同样热爱生命的其中一个。 蓝天白云都蒙上灰绿色。A子放下蚂蚁离去,走了几步后,决心又返回,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瓶子,把蚂蚁装了进去。 回到学校里的A子走到一处角落,蹲下来后拿出了那个瓶子。 地上是一群蚂蚁,它们应该在附近筑了巢穴,它们总是成群结队、无所不在,藏在建筑物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如果你不小心踩了下去,数不清会死多少只。 A子把瓶子打开,敲敲瓶子,让蚂蚁爬出来。“去见见你的同伴。”蚂蚁爬到地上,然而却不停地在兜圈子,面对面前的数不清的蚂蚁群显得不知所措。 A子这才突然意识到,虽然同样为蚂蚁,但是一旦脱离了原来的群体,这只蚂蚁就再也回不到蚂蚁的社会中去了。A子这样想着,只好用手挑起蚂蚁,装回玻璃瓶子。 A子又偶然听见过路学生的谈话。 “诶,你看这条新闻。” “什么啊……中心公园浮尸案件侦破……法医鉴定死者为自杀。啊,这是前些天那个浮尸案吗,公园的湖里死了人,看到的人也是挺惨的。这年头自杀的人还少吗?” “诶,你继续看啊,关键不是这里……据悉,死者在自杀前貌似有过被虐待或被施暴行为。” “噫!天啊,好恶心,怎么和那些电影的变态杀人案好像,那这个人自杀前的施暴者不是要承担责任的吗?” “但是不主动交代谁知道那人是谁。” “是啊,说不定……我们边上还有认识他的人呢。” “他?哪个?死了的还是施暴的?” “两个都有可能。” “你别装神弄鬼吓人!” A子就这么听着,胸腔里的心脏一阵绞痛,忽地顿时没了气力,就地跪着流泪。 “有了不平等,就有人会反抗,当宙斯知道有些人类有心造反时,生气的宙斯将那些反抗的人都劈成两半,让被劈成的两半都注视着自己的另一半,以此让他们感到恐惧,不再反抗。” 寝室里独开着一盏灯,A子坐着,面前翻着一本书,但并没有心去读。 寝室的一边一室友说道:“A子,吃饭去不?” “怎么了A子,看你心情不好啊。你是不是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跟我去吃点吧。” “吃不下。不想吃。” “一天没吃了不会饿吗?” “谢了,你自己去吧,我随便吃点填肚子就好。” “那行,随你自己吧。” 室友转身踏出门,关上门。 A子其实的确饿了,想了想,准备自己一人去吃点东西。 穿起外套,望了望窗外,起身出门。 天差不多黑了,街上的路灯已经定时点亮。现在的天气晚上有些凉意,也有风,不论你是加了件外套还是套了件毛衣,风无一例外地还是会灌进你的身体。 A子一个人走去食堂。路上的房子兀自竖立,灯火三三两两,行人擦肩时也不会用余光去交集彼此。街上的树,都好像在看着自己。 A子在食堂排队买了饭,顺手拿了两双筷子。 A子坐下后才意识到,便把多出来的那双筷子放在了自己对面。正当A子刚送完一两口饭菜,A子感觉到有些许非常熟悉的人在身边。A子愣了一下,停下筷子,眼睛慢慢地往前。A子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虽然A子此时此刻最想见到的就是他。为了确认是否真实,A子把下巴稍往上抬,微微仰视站在他面前两米远的B子,又眨巴眨巴眼睛。 B子还是站在他的面前。空间在他们两人之间凝结,世界成为两人无关紧要的背景。A子此刻不知从何说起,他想要站起来,又觉得没有勇气无法走到B子跟前,然而坐着又是百般焦灼,身子不停地在调整姿态。B子在他的面前笑了一笑,A子感到有些喘不上气,开始急促的用嘴呼吸。A子此刻脑子里有太多的话,杂乱的脑子像一窝蜂,理不清楚。 正当A子要开口呼唤B子时,隐约听到身边有其他的声音抢先自己发出,不停地绕着自己盘旋,盘旋着的像是自己的名字。 “A子!” “A子?” “A子!?” “啊……嗯?” “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对啊。刚刚不是说不吃饭吗,还不是来食堂了?” “想寝室里找点东西吃的,但是什么都没了。” “好吧。诶,你刚才一直朝前面发愣呢,不会真的傻了吧?” “没呢,我在看……”A子这是再往前看去,B子早就已经不在了,虽然在谈话的时间里一个人完全可以离开,可B子的消失总觉得那么突然,又悄无声息。 “看?看什么?大美女?” “看食堂的阿姨。”A子不想聊下去,也没办法解释,胡诌了一个回答。 “靠!变态,回头见。”室友故作恶心打寒颤,转身走了。 今天夜已经很深了。 晚上的风刮得更急了些,更冷了些。从窗户模糊的轮廓向外看,建筑物和人类已经沉 睡在浓稠的黑色中。 A子半梦半醒的样子,侧身蜷缩着窝在床铺上,眉头有些紧皱。想是梦见了什么,梦中有人呢喃着和A子讲述着离别。 A子呓语:“你去哪了……” “我就在你这啊……” “这次你不要走……” “我有些冷……你先听我说,我也不要你离开我。” “咳……咳……” “可是……” “可是?” “都是因为你的不勇敢,我赢不了这个世界,你也不能投入烈火,我好冷……我冻僵了。A子,怎么我的手不像之前那样光滑了呢?A子,怎么我的眼睛只看得见黑色了呢?” “……什么?” “你的爱折磨我……我要看着我…..看着我是怎么死的……” “!!” A子惊叫了一声,身子不自禁地跳起,双臂撑着身体,大口喘着气。A子惊醒后渐渐恢复理智,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很累,睡不着,左右翻着身,摇摆着头。 A子就这样无力地躺在床上,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光线进来,房间里黑色 的浓度一秒比一秒稀薄,温度开始慢慢回升。A子就这么坐起,也不知自己后来是睡了还是没睡。玻璃瓶里的蚂蚁附着在瓶壁上,摆动着触角。A子回想起昨晚的梦,惶恐之中却又若有所思,好像想起了什么事。 这天晚上,A子一个人顺着感觉走到了市中心的公园。这个地方平日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晚上当饭后散步跑步的时间过去了,剩下都就基本是些小情侣,但这天的晚上公园里几乎没有人。A子回想起那天路边有人说到中心公园死了人的新闻,想是那些小情侣近日是不会到这么晦气的地方了吧。晚上的风挺大,A子裹紧了外套双手抱在胸脯和腹之间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来回走动。 A子走过一条条小径,穿过黑漆漆的小树丛。公园的湖就在不远处。A子觉得很突兀,在城市中央的中心公园是漆黑的一片,而在放眼看去的公园外围却到处是耸立的高楼和闪耀的霓虹灯,让人产生这块地不属于这个城市的错觉。明明这个夜晚在城市中的人群是多么热闹,可这里看起来像是可以容纳下全世界的黑暗。A子突然感觉有些紧张,面对一阵阵风不自觉地烦躁。A子一步步走到湖边,平日里绿波荡漾的湖泊此刻像是深得不可测的深渊。沿着湖的岸边A子从远处看去感觉有一个黑影在对岸游荡,那身影是那么熟悉。 对岸的身影忽隐忽现,那里真的有人吗?A子也不顾害怕,内心给自己强力指示要求去得知真相。匆忙地沿着湖岸朝对面跑去,离得目的地越近A子就越发的确定那里有人。A子迎着冷风不停喘气,内心愈发地忐忑不安。 可是当A子跑到认为身影出现的地方时,那里又是只剩下树和风了。A子不停地环顾四周,环顾着转了了两圈后都没有发现人的踪迹。正是要转身原路返回时,猛地撞见了一个人蜷缩着躺在草坪上,小声地呻吟着,瑟瑟发抖。 A子自然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弄得心里一颤,木讷地站在那里,情不自禁睁大眼睛盯着那个人,不敢乱动,也无法转移视线。过了极其漫长的半分钟,A子见那个人没有其他的动作,便壮了胆小心上前去。直到离蜷缩着的人三四米开外时,A子察觉到这是A子此生最熟悉的人——B子。 A子此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B子的身边,B子没有对A子反应什么,只是不停打颤。A子蹲下来,才看见B子异常苍白的脸,A子咽了咽喉咙,轻轻地将手放在B子的身体上。A子感觉B子的衣服湿透了,就像是刚从旁边的湖里游上来的一样,可是把手轻轻收回握拳时又觉得不对劲,认为手上水的质感有些粘稠。不远处有亮着白光的路灯,A子就把B子的身体翻转到另一边。A子顺着灯光看了看手,本能地惊叫了一声:“啊!”手是红色的,深深的粘稠的红色,身旁地上也是红色的,B子的衣服也是红色的,A子全身的血管都动摇着,浑身不得劲,一不留神倒坐在地上。A子还正冒着冷汗,B子突然半起身望着A子。 “好冷……” “湖里好冷……” “我的手好冷……” B子那无魂的眼睛忽地死盯着A子。又说道:“你在这啊。你之前去哪了呢?” A子手足无措地看着B子,只是不自觉地卯足了劲地呼吸,没有力气做任何反应。 B子又突然大声自语道:“你是杀了我,是你害死了我,是你杀了我,杀了我,我死了…..我那么冷,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可是还是死了……” A子脑中不停地涌现出各种熟悉又从未见过的片段,喘气声不停,发出含糊不清低沉颤抖的呻吟。 A子的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模糊,身子越来越无力,在A子倒下去的那一刻,A子看见的最后一个模糊的影像仍旧是躺在地上半起身面朝着A子又像是看着自己的B子。 等到A子再次睁眼看见光亮的世界时,发现自己在一个看上去像宿舍的房间里。A子躺在床上,窗帘半遮掩着日光,日光温暖了被子,身体暖乎乎的。A子想要坐起身,刚一使劲,就感到浑身酸痛没有力气,不由得哼哼了一两声。正当A子起身时,门开了,走进来的是A子的医生。 医生见A子醒来,赶忙把手里的钥匙放下,手里提着一袋包子油条向A子走去。 “你终于醒了啊,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A子抬头望望窗外,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我昨天晚上……” “诶,先别想了,我买了早饭,你吃点吧,正好等下我们去医院做下身体检查。”医生打断A子的疑问走到床前坐下。A子拿起一杯豆浆小口嗦了起来,医生就在边上扯着话。 “你睡了两个晚上,前天晚上公园的治安人员看见你一个人就那么倒在公园一条小路的中央,怎么叫都叫不醒,晕得死死的,就赶忙把你送到医院了……话说你大晚上的去那个公园干嘛啊,你没有去公园的习惯吧?” 医生若有所思,沉寂了一阵,对A子说:“A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了。” “我……” “诚实地告诉我,这关系到你目前的状况和以后的治疗。你还这么年轻,你之后的大半辈子不能这么下去。” A子看着渐渐逼近的医生,眼神不自觉地逃离了医生的视线,眼光转移到医生白大褂的胸襟处,慢慢地落在别在白大褂胸口袋上的名牌。 “C子……”A子看着名牌上的名字觉得是那么熟悉, 医生:“嗯?怎么了你?” “C子。这个名字和我一个很熟的朋友的名字很像。”A子答道。 “……A子,你该不会……”医生迟疑了一下,明白了什么,有点失落的轻声叹气着。 “什么?嗯?”A子一副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 “什么嘛?”A子见医生不说话,觉得莫名其妙。 “等下做完身体检查我再和你谈谈吧。”医生说完,就站了起来,看看窗外,一直若有所思,帮A子整了整被褥,拿起钥匙走出门去。 “有急事打我电话。”说完医生就转身关上门,紧接着A子貌似听见了小心的锁门声。A子一个人直着身子躺在床上,看着门,双手撑着床把自己的身子往后挪了挪,瘫在靠枕上,整个人涣散着,像休息又不像是休息。 A子在傍晚时和医生一起来到一家咖啡厅,挑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两人坐下来后沉寂了一阵,医生显得有些无奈,却又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失落,安静地点完餐之后,寻找一个说话的时机。A子自然还在想早上医生说的那番话,以及别在医生衣服上有着C子名字的名牌。 A子此刻也不知该做什么,只等着医生发话,为了缓解这份尴尬,A子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装着蚂蚁的玻璃瓶把玩起来。就这么一个人低着头,一个人手肘撑在桌上抬着头不知往哪里看。 医生应该是瞥见了A子在摆弄的玻璃瓶,就顺着说道:“你的喜好在以前就很奇怪,唯独这一点怎么也没有变呢。” A子抬起头看了看医生,奇怪地小声问道:“我以前?” “是啊,你以前,还有你现在,挺奇怪的,你很讨厌虫子,经常被虫子给吓到,但唯独蚂蚁你一点都不怕,反而还很喜欢。你小时候会把离蚁群比较远单独着的蚂蚁抓起来养着,你还喂东西给抓到的蚂蚁吃。想起来了吗?”医生回答道。 “我好像有印象,记得还有个朋友骂我来着……嗯?想不起来是谁了,那么早的事情谁还记得。话说回来,不是你让我少回忆的吗?”A子说道。 “我让你别回忆的不是这部分……”,医生小声嘀咕道,马上发觉自己不该说这个,又说:“啊……没什么。我原以为情况应该挺好的,看来是我失误,判断错了。” “什么?”A子一脸疑惑。 “你的病!诶……”医生又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拿出手机,开始在手机里翻来翻去找着东西。 “我健康得很,哪来的病?”A子没好气地说。 “是吗?那你好好想想,你那么健康又是为什么定期来我这检查呢?”医生紧接着问。 “那是因为……”A子自然答不上。 “因为什么?”医生明知故问道。 “因为……”,A子不停地在大脑中搜寻着有关这个的回忆,但是发现这么一个应该非常清楚明了的原因,他却没有办法给出确定的答案,只好强词夺理道:“因为你们逼我来的!” “好了,别瞎扯了,我知道你根本记不清了,或者说,又复发了。”医生把自己的手机放到A子的桌前,说:“你看看这张照片。” A子拿起手机看着眼前的照片,是一张很平常的三人照,但是A子此刻的全身的血液都在涌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上除A子以外的两个人。那是B子和C子。A子的魂魄像是从眼镜缝里钻出来,在那三个人之间兜转游荡。那一天我们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我们又为什么在一起拍了这张照片?直到过了半晌A子才回过神来,照片是医生给的,为什么不直接问医生呢?然而,抬头后的A子方才醒悟,事情也许真的和自己记忆中有着偏差。因为,医生分明和C子长得一模一样。 为什么如此明显的事A子到现在才察觉,在A子的记忆中的确保存着C子和医生两个人,然而又是在何时,本应该是兼具两个身份的同一人在A的脑海中分裂成了两份。 “这个……”A子顿时有好多话要问,话到嘴边又语塞了。 “你先别说,现在要弄清楚病情是在什么时候复发也没有意义了,但是至少要让你再次理清头绪。我问你,前两天你是不是看到或听到了什么,之后才一个人跑去公园。正常情况下就算是你也不会随便晕倒的。” “B子……” “……” “B子他……是我害死的吗?是我吗?是吗?他回来找我了,我那天听到了新闻我才想起来,我才去的公园,他是怎么了?为什么我看不见他了,我明明之前一直和他在一起的,我……我要怎么办……”A子样子像是有些失去理智,激动得自说自话起来。 “冷静A子。” “那真的是我。真的是我害死的,B子他……” “B子他两年前就死了。” “……” “他走了之后还有警察来找我们做笔录,你好好想想。” A子混乱的底片在脑中的放映机里不断倒带、快进、重播,好不容易找到些许线索,又因为曝光过度而看不清细节。 “大概两年半之前,B子是何猛拉唑(一种极具恐怖的变态精神病)这个重要秘密暴露,被家人所知,在传言和无知的想法下将B子送去了近期弄得风生水起的电击治疗所,这个治疗所听说可以治疗各种不良变态精神癖好,因此不顾B子的拼命反抗强制将B子送进了治疗所。然而在治疗所中B子和其他孩子简直就像监狱的犯人一样被粗暴地对待,所谓的电击疗法,应该是通过电击的疼痛和心理伤痕来给“被治疗者”安上一道心理障碍,使他们本能反应地不敢显露不良癖好……这简直就是荒谬!我当时和你去他家极力地劝阻他家里人也没有用,根本不相信我们说的话。” “那……后来呢?”A子没有看C子,双手抱着脑袋低着头问道。 “……” “后来我为了让愚昧的人们清醒过来,我才去学习有关精神治疗的课程,通过各种检测当了一个精神病医生,我要证明B子他根本就没病,疯了的是那些愚昧无知的人!”C子突然激动起来,旁人都奇怪地瞧了瞧。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做那些,B子就已经不堪重负,他在半夜的时候,逃出治疗所的看管,可在附近的一个湖里……他再也没回来……事情发展成那样,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了。反而是你无法接受,发了狂似的,从那以后你的精神就很不稳定,作息饮食都一塌糊涂,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救回你。” “……”A子还是沉默。 “再后来的事就像现在这样,你时不时地会出现幻觉和不正确的记忆,有时候听到一些看到一些东西会做些奇怪的事。但是这半年来你的情况还算稳定,基本和常人没差,就在保密的情况下让你回了学校。是我的错,你才没回来多久,就变成了这样。”,C子又继续说:“我知道我刚刚说的有些快,你可能比较难缓过来,这两天好好休息,会好的,毕竟这些是真真切切在你记忆中的东西,你慢慢厘清它们,再面对它们就好了。” A子玻璃瓶中的蚂蚁静静地待在这个最能保护它又最扼杀它的地方。C子看着玻璃瓶中的蚂蚁说:“小时候我骂你没事别老抓蚂蚁来养,因为蚂蚁一定会死的,不论你给它多么好的环境。它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你却总是怜惜它们的脆弱,不由分说地就把单独的蚂蚁抓来,让它离开了蚁群。” “人一旦离开了社会,还能再回来吗?被社会所排斥,还能再回来吗?如果回来了,他是否依然遭受着诅咒。”A子自言自语。 “如果那个是你身边的人,你会这么对他吗?总觉得世界上没什么靠谱的,人们诅咒自己诅咒他人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就学会了这些,但却对善良和宽容不以为然。世界有太多不必要的不平等……”,医生眼神漠然,又接着说道:“说出来可能不信,但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们,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非常正当地逃避了这些严重的问题。可是醒着的人呢?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被宣判深度的精神病,那样我就不用这么累,可是我是多么清醒。” (。。。。。。。。。。) A子怔怔地凝视着食指尖上死了的蚂蚁。保持双眼无神平视,精神架空在你们脑子以上的高度,声带振动发出声响,然后声音就在这张精神的蛛网上传送,回荡在有人的又空荡的房间。 在昏暗的室内B子就这么呆坐着,看上去坐了很久。B子很疲惫了。一同样模样的年轻人着急地闯进来,说话的像赶集一般却又生怕别人听到:“嘿!你怎么还在这里!快点去集合了啊!已经在走廊那一边查房了!趁还没发现赶紧下去!不然又要被折磨了!” B子的眼神回到这个世界,身子转向他的同伴,站起身,脸上貌似有谜一样的笑。 “怎么了,看你今天怪怪的。” “没啊,只是做了个梦,走吧。” “是什么?” “是只有我不存在的世界。” “我也做梦了,我梦见这家治疗所的所有工作人员······哈哈!” “那你也算是做了个美梦。诶,我差不多摸清了这里,过两天我们逃吧。” “好啊,可是回不了家,出去了那去哪?” “有船等我们。” ¬——“导演!船呢?” 个人简介:龚登科,男,出生于1996.12.24.现在为湖南工业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15级学生。 通讯地址:湖南省株洲市天元区湖南工业大学新校区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电话:15173378017 邮箱:834655704@qq.com 责任编辑 陈林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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