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昏携着柔风，温言细语地吹熄了太阳的怒火。不多时，初降的夜幕，又要为即将谢幕的黄昏，披上薄纱。 我换上拖鞋，站好丁字步，手拽铁链，口里抚慰着：“宝贝儿，乖！虎虎乖！不怕不怕，有妈妈在这儿呢。”配合着阿姨，为它冲洗伤口创面，喷药抹药…… 这时候，四只小燕子盘旋于人和狗的头顶。它们总是黎明即起，晚八点回归，无需催，不用唤，时钟一样精准。它们眼见我们手中的活儿，叽叽喳喳地似嘲笑、似问讯，不解地挤进阿姨卧室门框上的小窝巢。 它们的归来，仿佛把我紧张焦虑的心情熨平，把愁烦郁闷踏坏的思绪扎上篱笆，使胸中沸腾的烈焰降温。 想想无处不在的人性恶，花枝招展，袖藏多棱刀，深情款款地随时走来。即使你是百科全书的教主，没有规则制度的约束，好人也愿蜕变坏人，不是吗？ 做坏人多好啊，君子有格，小人无格，因此后者可为所欲为，使欲念信马由缰。让承诺、信用、好话在谈笑间灰飞烟灭，宛如清风乱花一样容易，无需重量——因为他们胸腔里不装心。君子则不同，做事起码要思前想后，称称轻重…… 生活就是这样，管你是否惹了它，碾压你没商量。自前年六月五日，买回这只十个月大的漂亮警犬，半个月后它就犯病了，从此把我们折腾地够呛。 动物医院说：“你们被狗贩子骗了。”接着狗医生们又无休止地压榨我们的爱心，把我们的钱包抢掠干瘪。肆意蹂躏你的怜悯疼惜，让使你在敬畏生命与自然的格调里，遭受炼狱，死死生生。 二 我向一位有思想的爱狗朋友求助，我说：“央台夜新闻曾说，中国能找到有良心的动物医院吗？是啊，治人的医院尚且无良……” 朋友说，他一位哥们的老婆也是医生，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虽说我们一年挣几百万，不也是为养家糊口吗……” 朋友道：“我操！倘她男人不跟我们是朋友，我们就要骂起来。你他妈君子爱财，取之要有道嘛，你们勒索穷苦百姓，一点没有愧悔。” 说着他又安慰我：“就是利用你所谓不懂，信息不对称，他们手握一定资源，背后有靠山，于是诈你、整你、骗你没商量。社保黑洞能填平吗？不过别难过，互联网智能化会解决这类难题的。” 有些规律是不可打破的——球面平面。 医疗、教育、法制是国家、民生的根本，然而…… 我在气晕时，恍惚记起司机的一番话：“别以为是警察制住了小偷，是支付宝使小偷无钱可偷，呵呵。” 一阵叽喳，令我想起五月中旬，一对燕夫妇，分两天教四只燕宝宝在车库学飞……第三天四只小燕便通过花园飞入我的空中半岛，叽喳个没完。在二三楼的客厅、休闲厅、卧室、书房闲庭信步。 当时我自作多情地想：它们不停的来到书房，是向我致谢还是另谋新居？从此老燕子基本不管子女，只是偶尔在暴风雨到来前，回来看一眼子女，就匆匆离去，大有欧美人抚养子女的洒脱。也许是它们的规律不曾打破，不能说燕父母无情，比起蚕宝宝羽化前后，父母子女永不相见；北美的大马哈鱼，千里万里洄游，交配后产卵即死去，也是父母子女永不能相见，这规律合理与否，制定者为何要这样？答案在风中飘荡。 食物链顶端的人，何尝没有规则，只是制定了规则，又时常将其拆散重装，好比小孩儿手中的玩具。所以，当我们目送可怜的受害者，尚未收回视线，那受害者便将其所遭受的伤害开发成产品，牟利赚钱，几何级地害人。 这般厚颜无耻，你能不拍案惊奇，那么你说这样的聪明智慧，该归入哪国的词条呢？至少到底意难平吧！ 三 我大孙子今年该上学了，他父母职业、户口、房本、社保、纳税，一应俱全。先到网上报上名，还要彻夜排队拿号，二十天以后面试，似乎比读哈佛还难。 将简单变复杂，这就是新型的人设，障碍是最好的捞钱法。王者荣耀就这么成立了，火爆了，哈哈。 遥想笔精妙入神的王羲之，愿以墨宝换取道士的一池鹅，只为喜欢。如今经济唱戏，资本芭蕾，你文化只有搭台的份。戏落幕，舞跳毕，台板拆掉、丢掉、腐掉，哪还有潇洒出风尘的羲之派头。 写到这本可以搁笔了，友人来电，大谈二十四史……一顿涛涛后问我读否？ 我说：“鄙人才疏学浅，只站在鲁迅背后，从史书中读出‘吃人’两字。我既非政客，又非学者，就不费那心思了……” 他又道：“你粪土当年万户侯了？” 我笑曰：“当年万户侯，可能跟现在的社区人口相似，何必向往，又何必粪土呢？” “我们只为这人口密集区、风景区，排污投诉何时了，喷薄火山。” 他又问：“你何以爱狗如此之深？” 我说：“十六岁读一名著，内曰‘当你越了解人类，你就会越喜欢动物’。我为理解这段话，付出几十年……” 他一生唉，我一声唉。 他说：“那我们就仰望星空吧！” 我说：“仰望星空真好，那浩瀚，那壮阔，那虚无，那空寂，那深奥，既荒寒又热闹，正好用于疗伤。同时，若胳膊够长，还能抽出些宇宙线，修补受伤的羽翅，借风筝翱翔于苍穹，让难以企及变为能够抵达。不过我更希望仰望蓝空，有一群壮观的鸟引领视觉，帮我从中找出一只白乌鸦，送我一贴安慰剂。” 我为他放共同喜欢的《月亮河》，末了劝他：“到欧洲旅游的时侯，补补缺失的艺术课，那样我们的谈资会多些，你这文化干部的眼界会亮些，胸襟或许会广些。” 2018年5月6日 责任编辑 陈林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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