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4月1日,农历二月十三,儿子出生二十六天了。这天是老妈选定的给儿子剪胎发的日子,老妈说男孩皮实,可以在满月前抱出去,而且“三儿”是个好日子,适合男孩。 纵观给儿子剪胎发过程,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许多繁杂的细节,看似有趣却又充满了庄重的仪式感。故此,我想把这次“剪胎发事件”姑且称作“行剃发礼”。 先说挑选“行剃发礼”的日子就很有讲究。前几日向老妈考证,老妈说了句顺口溜生动而有趣——“初三、十三、二十三,铰的闺女赛天仙;初五、十五、二十五,铰的小子赛老虎”。我笑过之后心里有些不乐意,埋怨老妈为什么当初要给她外孙选个适合女孩剪头发的日子“三儿”,老妈一时有些语塞,而后跟我据理力争:“气力三儿、气力三儿,你不知道啊?‘三儿’可是好日子,是说这孩子将来有力气呢!”我瞬间被老妈折服,刚才的不满情绪一下子变成了心理平衡。 按照传统,行剃发礼是要去姥姥家的。由于那时天气还比较凉,担心儿子冻着,于是老妈提前来到同住一个小区的孩子二姨家,她老人家要亲自为外孙主持一场剃发礼。 记得那天吃过早饭,我把儿子包裹好刚要出门,便接到老妈的指令,老妈要我给儿子涂个“小黑鼻儿”再出门。据说,在过去孩子满月后第一次去姥姥家要用灶塘的灰把孩子的鼻头涂黑,等在姥姥家住些时日回家时,孩子的小黑鼻子早已洗干净了,这叫“黑鼻儿来,白鼻儿走”。我也确实记得自己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争抢着看“涂黑鼻儿”的小孩儿呢。另外,到了姥姥家,需要由“姨”接过孩子——取“适宜”之意,然后把孩子抱到厕所转一圈,让厕所的味道熏一熏,这之后孩子就如同上了肥料的庄稼个子一天高过一天了。 可是,去哪找灶塘的灰呢?我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别说灶塘的灰,就连一颗火柴棍也没找到。情急之下我用手指在炒勺底部使劲抹了两下,再匆匆抹到儿子的小鼻子上,儿子终于有了隐约可见的小黑鼻。 来到二姨家,门铃响后二姨夫来开门,看到我和儿子驾到二姨父急忙唤着二姨的名字前来抱孩子,二姨接过儿子果真把他抱进厕所,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的都是些希望孩子快快长高的吉祥话。现在儿子的个子确实很高,不过估计和他当年被抱进厕所没什么关系,因为二姨家的厕所比厨房还干净呢,根本起不到“熏”的作用。 赶快打开包裹,呀!儿子的“小黑鼻儿”不见了,一路上小被子把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黑色蹭干净了,无法迎合“黑鼻儿来,白鼻儿走”那句话了,这着实让老妈失望了不少。 安定了一会儿,就该给儿子剪胎发了,老妈担心自己手不稳会碰着孩子,所以就把这个光荣而艰巨任务交给了我,我可从来没干过这活儿,这可真是硬赶鸭子上架。 传统的剪胎发和一般的剪发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它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剪的时候要按照“前三、后四、左五、右六”的口令来剪,所谓“前三、后四、左五、右六”就是指要在孩子头部的前、后、左、右四个不同位置分别剪三、四、五、六下。 儿子在二姨怀里熟睡了,房间里安静下来,老妈开始跟我念叨那个其意令人费解的口令,姐默不作声地看着我,这让我那颗忐忑的心愈发紧张起来,我在心里揣摩着该如何在那句简单的口令里给儿子剪出一个漂亮的发型来。我看着儿子,定了定神,终于,我轻轻张开剪刀为儿子减掉第一缕绒软的头发,我默念着口令小心翼翼地进行着以后的每一次修剪,我要让剪刀的每一次落脚和每一次的一张一合都恰到好处。 头发剪好了,老妈把剪下来的儿子的头发和事先准备的一些狗狗和猫咪的毛毛混合在一起,用红色的布头包裹起来,缝合成两个小辣椒的形状,又用绿色的布头缝上做为辣椒的根蒂,最后,老妈把两个红彤彤的小“辣椒”缝钉在儿子的小枕头的一角。老妈说,这两个小辣椒能赶跑所有侵犯孩子的凶煞邪恶之物,它能让孩子的眼睛看到洁净,让孩子的心灵感受到美好。 也不知从何时起这样的剪胎发的习俗开始在我生活的地区流传,也或者它仅仅是在我的家族流传,因为我不知道别人家是如何给孩子剪胎发的,我的头脑里留下了太多关于家人给孩子剪胎发的记忆。我记得自己曾挤在小伙伴和大人们中间,踮起脚尖看姑姑怀里小表弟的小黑鼻子;我记得自己曾应妈妈的吩咐去邻居家为满月的侄儿讨要狗狗的毛毛;我也记得自己曾幸福地以“姨“的身份从姐姐怀里接过第一次回姥姥家的外甥女;直到今天,我又记起自己曾亲自送予儿子的那个爱的剃发礼。 一年一年,时光飞逝,“爱的剃发礼”在我不同的人生时光里带给我不同的回忆,但它饱含的温馨、祥和与祝福色彩是相同的,不曾褪色。 随着社会的进步和人们思想观念的改变,这爱的剃发礼也许只能在记忆中寻找了,写一篇文字算是对它的纪念吧。 责任编辑 陈林先 |
Powered by Discuz! X3.2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