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一行四人进了渤海市,王俊山就询问小刘,刘司令喜欢什么东西。因为是为公家事来的,小刘也不客气,说他叔喜欢喝茶,还喜欢收藏手表。车子经过市商业大厦时,王俊山、许久精和小刘一块逛了会大厦,买了六斤上等茶叶,一块瑞士产的手表,两条中华烟,再加上那几箱匞河特曲,见面礼也不算少了。本来,王俊山买了三条中华烟,给司令两条,给司令的哥哥一条,总不能让司令的哥哥白来一趟吧!小刘说是他爹抽不了那么好的烟,又把其中一条换了六条普通的烟,还找回了三块钱。 刘司令员中午就接到了侄子的电话,也许是因为家乡的父母官和自己的亲哥哥要来,早就在军分区招待所二楼等着了。 虽然刘司令的名字对许久精来说是如雷贯耳,但他从没见过刘司令,乍一见到,还真被刘司令的军人姿态震了一下,五十来岁的年纪,笔挺的腰板,一身戎装,要是在大街上见了,许久精觉得自己能吓得躲了。王俊山在县里见过刘司令一次,那次是县委书记和县武装部长招待刘司令,县委书记找他作陪,所以这次见了,没等小刘介绍,两人的手就热情地握在一起,久久不撒,让一旁的许久精很是尴尬。小刘很会察言观色,连忙向叔叔介绍许久精。 “久仰,久仰!你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许厂长啊!快坐,快坐。”张司令满脸堆笑地握着许久精的手说。 别看许久精在他的公司吆五喝六,甚至在乡政府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但在军分区的招待所,特别是在刘司令面前,还是有点怯场,屁股没敢实实着着坐在沙发上,服务员倒水时,他甚至诚惶诚恐地抬了一下屁股。反观一身农民打扮的小刘父亲,翘着二郎腿,怡然自得地仰靠在沙发里喷云吐雾。 “许厂长,我正想去找你呢,有件事想请你帮一下忙,中午还想打电话,这不你正好来了。”张司令笑着说。 “刘司令,您说,我能办到的事,在所不辞。”许久精就喜欢别人求他办事,特别是官场的人,所有当官的都看到他的钱才好呢! “是这样的,我的老班长,在部队里没提起来,复员回家种地,这几年响应中央的号召,大力发展乡镇企业,弄了一个纸箱厂,搞的还算有模有样的,你应当认识的,他给你的厂子供货。” “您说的是安西县的那个包装厂?” “对,对,就是那个厂子,我战友上午打电话说,他的产品好像出了点问题,怕你不要他货了,知道我和你是老乡,让我给讲讲情。” “是这样啊!他中午可能去公司了,我正好来市里,没见到,不瞒您说,今天真见了面,说不定这生意还真岔了,啥话也不说了,既然是您战友,那就供货依旧,您和他说一下,明天不用再去公司了,安心造纸箱子吧!” “许大老板真爽快,那我替战友谢谢你了。”刘司令边说边让服务员给许久精倒水。 这次,许久精没有诚惶诚恐,屁股也没离开沙发。 王俊山见刘司令一直和许久精聊,很是着急,修路才是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他偷偷给小刘使了个眼色,小刘会意,立刻对他叔说:“叔,王书记和许乡长这次来......” “我知道,咱边吃饭边聊,两位父母官来到我这儿,我说什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北海舰队的战友前天才给我弄来了不少梭子蟹,今天品尝一下,小赵,看看雄师厅安排好了吗?” 王俊山假意推辞了一下,因为这饭不能不吃,修路的事还没说呢。 “别忘了上个肘子,那菜过瘾,我上次把没吃完的给你嫂子捎回去,你嫂子吃了两顿。” “好,好,好,还给您上肘子,这次不让嫂子吃剩菜了,打包一份回去。”刘司令笑着说。 在场的除了小刘,都笑了。小刘脸通红,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 酒席的丰盛程度自不必细说,席间,王俊山和刘司令说了西宋乡要趁2M5扩宽的机会修一条环乡路。小刘来时早就和他叔说了王俊山一行的目的,刘司令觉得这事可以协调,就没阻拦王俊山前来,所以,当王俊山正式提出这事的时候,刘司令痛快地答应协调这事,说是为家乡的建设出一份力是他应做的。事情答应的痛快,气氛自然融洽,酒喝的肯定多,而且刘司令对来的人都很热情,不住地劝酒,当那一人一只足有一斤重的渤海梭子蟹端上桌来时,气氛达到了高潮,刘司令、王俊山、许久精明显地有了酒意。小刘的父亲早就满嘴流油地开始瞎摆划,甚至一只脚踩到了椅子上,别看他不关心修路的,可他也明白这次不白来,且不说乡政府给的香烟足够他这个烟鬼抽一个月的,他那司令弟弟能让他空手走? 小刘滴酒没喝,他叔不让他喝,他也不敢喝,他得保证领导的安全。 许久精这次喝地的确不少,可以说是拼了命的在喝,能不喝吗?司令劝酒,还不住地和他碰杯。许久精喝的再多,他心里也不糊涂,也不敢糊涂,因为他心里装着一件事,他本打算来碰碰运气,看人家的脸色来,通过这一喝酒,他觉得机会应当来了,所以,当刘司令出来上卫生间时,许久精跟了出来。 许久精在卫生间门口等了一会儿,刘司令甩着手上的水出来了。 “刘司令,这次来也没啥稀罕东西给您拿,老辈儿在烟筒里藏了几块袁大头,几次运动都没被翻了去,我留着也没啥用,给您十块当个稀罕物吧。” “这可是好物件,这几年市面上不常见,都被收藏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留这个没用,孩子学习也不好,没文化,这个在她们手里也没啥用处,您还是收下吧!”许久精开始往来的目的上引。 “孩子们学习不好吗?那把他们送到部队去锻炼,几个孩子呢?” “好几个闺女呢,农村女孩子当兵难啊!咱又没有关系。”许久精没敢说自己有五个孩子。 “哈哈哈!男孩子当兵找我干啥,只要身体合格就能去,女孩子嘛,确实有难度。农村女孩子当了兵,基本上不用种地了。”刘司令明白了许久精的目的。 “孩子多大?啥学历?” “我那大闺女十七虚岁,混了个初中毕业证。” “岁数倒是不要紧,可以找找人改一下,只是今年的征兵结束了,只能等明年了。” “明年也行,您给操作一下,有啥费用和我说,只要去了就行,我知道女孩子当了兵,只要不犯错误,就有个铁饭碗端了。” “哈哈哈!费用肯定是有的,到时候我会和您说的,您抓紧想法把孩子岁数改大一岁,再找找关系给孩子弄个高中毕业证。” “那行,我听您的。”许久精一听张司令让他给孩子改岁数,立刻想到了梁鸨旭。 “咱别在外面聊了,他们等着呢,去房间边喝边聊。”刘司令边说边把许久精递过来的银元装进了兜里。 他们两人回到房间后,谁都能看出两人关系的变化,刘司令不再称呼许久精为“你”,而是一口一个“您”。 饭局一直进行到天黑,直到刘司令接了市长的一个电话后才散局。 回到西宋乡后,许久精没有回家,让小刘送到了老酒坊,见小刘心满意足地带着两箱匞河特曲走了后,许久精马上给许洪奎打了个电话,让他来老酒坊的办公室,有话和他说。 许洪奎不大一会儿就到了,能不快吗?许久精已经不是过去的许久精了,不光企业办得好,还当了副乡长,他每次去乡里办事,都会到许久精的办公室坐坐。再说了,许久精从没亏待他。 许洪奎见许久精摇摇晃晃,就知他喝了不少,连忙让他坐在椅子上,把许久精面前的热茶倒进一个空茶碗里,来回串着,好让许久精喝着不烫。 许久精从厨子里拿出两条烟,让许洪奎拿着,说是刘司令送的。许洪奎也不客气,接过来放到了一边。 “洪奎哥,我想求你点事。” “你说的啥话?还求啊求的,看来你喝的真不少。” “我想入党,不过,你别......” “你早该入了,我去年就和你说过,我要是去乡里当养老院的院长,你就当咱村的村委会主任。我本想让你先干着村主任,等入了党再把书记让给你,可后来养老院长让宋洪峰抢了去,你也转了非,我就认为你不在咱村入了。” 许久精听了很感动,刚才他本想借着酒劲让许洪奎放心,不会抢他的村支书,看来是有点小肚鸡肠了,也许是喝大了的缘故,竟有几滴眼泪滚出。 许洪奎见状,也受到了感染,站起来握着许久精的说:“久精兄弟,你放心吧,明年这个时候,你就是预备党员了,这事你别管,你忙你的,我让小学的李老师帮你写入党申请书,你只管签字就行。” 两人哥啊弟啊地又聊了会儿,许洪奎忽然转了话题说道:“红叶好像得病了,还不轻。” “啥?什么时候的事?” “这次计生办查体查出来的,好像是子宫长了瘤子。” “那快去大医院看啊,还等啥?” “你还不知她吗?日子过得牛毛加锯解,准时舍不得。” “走,洪奎哥,和我去她家看看。”许久精边说边从口袋和抽屉里凑了两千块钱。 “应当的。”许洪奎很理解许久精的心情。 他们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宁红叶家所在的大街,许久精远远看着宁红叶小铺子的灯光,脚步开始慢了下来。 “洪奎哥,还是你把钱给他吧,瞅个瘸巴不在的机会。”许久精把钱递给了许洪奎。 “也行,那你回家吧,我会把这事办好,我装买东西。” 许久精躲在暗处,一直目送许洪奎进了宁红叶的小铺,不一会儿又看到宁红叶送许洪奎出来。许洪奎走了后,宁红叶还站在门口向许久精家的方向望了好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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