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迎秋忆奶奶/孙忠华

       

        前几天老友跟我回忆他的奶奶，也看了他写的关于奶奶的文章，文章篇幅不长，字里行间全是对奶奶的思念，用了人世间最能表达赞美的语言。我看了亦泪眼婆娑。今晚记起老友的那段，我也记起了我的奶奶。
       奶奶去世时89岁，按照当时农村风俗，过了生日该算作90岁了。老人家留给我的记忆不多，关于老人许多版本的传奇故事都是听家人说起的，我的脑海里全是对老人家的崇敬与敬畏，还有满满的思念。
       奶奶16岁的时候，带着她瞎眼的父亲嫁给了36岁的爷爷，岁数的差异透露着当时的窘迫。老人家当时不能说是倾国倾城，可也绝对是大美女级别的。那时，爷爷已经有了一些家业，奶奶也算做初级少奶奶吧。听老人们说，奶奶蒸馒头烙饼蒸窝窝头，满锅也好满盆也好，老人家所有的产品都是一般大小的，即使上秤称，秤都不会因为一丝差毫而动一动的。老太太裁衣服，只要在她面前过一目她就会裁出完全合身合体的衣服来，做鞋也一样…
       老太太去世时我25岁，在我跟她交集的年份里，我没见过她一丝乱发，每晚把头发散开重新梳理后睡觉，早上再梳理完起床。二十五年间我对老人家的头发只有一个记忆，那就是板正利索的样子。老人家爱用白毛巾，无论她的毛巾新旧与否都是白色的，哪怕稀烂稀烂也是雪白雪白。再就是，老太太三寸金莲上的鞋子，每晚睡觉前都会拿个小板凳放在床前，然后把鞋子整理的干干净净后翻过来放好，那种对自己所爱物品的重视大概贯穿其一生。照片中的奶奶就是常态，并非为照相做的打理，老人家在洗衣服的时候大多是把衣服上的疙瘩扣卸下来，洗过好熨烫，熨熨帖后再重新缝上，为的只是熨烫过程中的板正。老太太每晚脱下来的衣服都是折叠好后存放的，她的衣服就算不是经常洗，但是每天笔挺的印记是必须有的。
       温柔的老太太最大的优点是不数落任何一个自家的孩子，不絮絮叨叨任何事，只是用自己的率先垂范让每一个家人，每一个跟她接触的人感到不怒自威。老太太有自己的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在二爷爷二奶奶去世后，将二爷爷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接过来一起养育，并且把二爷爷的长子送去读书，后来，那个叔叔愿意去当兵，我奶奶就安排她自己的大儿子也就是我大爷陪着，奶奶看似道义的举动将我大爷送上了性命，老太太依然视那两个侄子为己出。
        真的不记得奶奶为我们这几个小点的孩子做过什么，可是每每想起老人家的微笑，老人家的安稳，老人家默默地抚摸过的头以及老人家给拿掉身上的碎屑…才觉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不过如此。那种沉静的记忆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