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陪爸爸去拜年 本站特约作家 杨紫英(美国)
大年初一,一早起来,爸爸总是先去院子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开门见喜”的春联好兆头,迎入家门。我排行老大,自然帮着爸爸把一串长鞭炮,高高在大门框上竪起,小心翼翼的点燃炮竹,霹雳啪啦的在鞭炮声中开启了新的一年。这时妈妈早早为爸爸准备好包有铜板的元宝(饺子),请爸爸吃,希望挣钱的爸爸来年财星高照,让我们全家过个丰盛的一年。街坊邻居们,也都互相到各家中,双手打恭作揖,嘴里大声互贺“恭喜!恭喜!”。由于我们住的是公家机关的宿舍,巷内大半都是由大陆过来的人,因此大人们也都还是照着在老家的规矩,穿上大褂旗袍在巷子里穿梭,互贺新年。孩子们也都穿着新衣或是大红棉袄,在巷中互放鞭炮嬉戱!妈妈总是穿着她那一百零一套紫红丝棉袄上衣,足登在名店“小花园”买的绣花鞋,一副古典美女的打扮,脸上堆满了喜气的笑容,忙着与爸爸招呼来拜早年的客人。
由于我从小长得白胖可爱,所以爸爸很喜欢带我与他一同出门,跟他一同去拜望长官老友!妈妈则在家守候,招待登门拜访的亲朋好友!
爸爸是个憨厚的老实人,他平日时常教导我们,做人要时时记得感恩,过年是个重要的日子,他必定要去看望曾帮助过他的恩人。我永远记得他每次一定先去探望他的昔日老长官郑局长一家人。爸爸曾跟我说,要不是郑伯伯帮他做保,并收容他,爸爸绝无此机会来台湾。爸爸对他们仿彿是自家人般亲切,而且每年也必会带一份厚礼谢谢他。那时金华火腿应是最珍贵的礼物了,我常和爸爸拎着一支火腿去拜望他们。他们也有二个比我年长的女儿,対我非常友善,郑伯母也很客气,每当我们要离开时,必定给我跟爸盛上一粒元宝(茶叶蛋),象徵“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希望在新的一年给我们一家带来大吉大利!
爸爸在台湾的师长不多,但当警察的他却有不少吃得开的老同学,平常也常受他们的照顾,过年了当然要去谢谢老学长昔日的提拔和关照。有时这些伯伯们也会给我压岁钱,爸爸自然也不敢怠慢,立刻也送给他们家的小朋友回礼的压岁钱。最有趣的是,有时候两边都是好友,又怕不给压岁钱而失礼,大家在手中拿着红包要给对方的孩子,彼此推来推去,口中说着“两免!”、“两免!”这样大家开开心心地不用再“礼尚往来”,把红包袋重新又揣回自己的口袋,只要诚心互祝恭喜,代表了千言万语,所以心情也特别好,彼此友情又更上一层楼。
爸爸带我出去拜年,我也学了一点规矩。因为去拜访的人家,大都是比爸爸的长官或有能力人士,多半每家都有请佣人。当她们端茶水上来敬茶时,爸爸一定立刻交给佣人一个红包,有些时候这些人家送上来的是酒酿汤圆或是桂圆红枣莲子羹,那更是我的最爱,可是爸爸的荷包又要损失一点,因为又要给端点心来的佣人一个小红包。还有一件事,那更是要靠自己心神领会的,那就是当对方长辈要送红包给我的时候,自己要会察言观色,要看得出来能不能伸手拿?因为我一收了,那么爸爸就要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红包回礼。还记得爸爸会在不同的荷包里装着数目不同的红包,以免还礼时拿错了,送少了会失礼。我觉得我一定是表现得很好,要不为何爸爸每次都带我陪他去拜年呢?
可是等到我拜完年吃得饱饱的回到家中,我那鼓鼓的小花包里的压岁钱,就得整包进入妈妈的公库,做过日子的家用钱了。因为那些送给我的压岁銭,毕竟是爸爸从薪饷钱中送出去的过日子钱换回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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