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君文学在微信上发的关于淘书的文章,己是第六十多篇了,我大约读了有七八篇吧。前面的我没看过,就我看过的这些篇章,不仅写了淘书的经过,也写了所淘之书的出处,作者的经历、成就等等,很有味道。更主要的是淘了书,读了书,还对书做了一番评述。文字朴实,语言纯净,有见解,有感悟,值得一读。 姚君也是我们的肥西老乡,祖籍花岗镇董岗街道,现在合肥工作,也是文化圈内的人士。我与姚君不熟,只见过一面,却也是微信圈里的好友,自然也就多了一些关注。 关注姚君淘书,不由得想起我自己。如果也按时髦的说法,我是从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初便开始淘书,这一淘便淘了四十多年。当然,我淘的不专业,也断断续续,没有姚君那样的执着,也没有获得姚君那样的收获,只能算是个半拉子的淘书客。 我最早淘书时,只有十三四岁,是淘小人书。那时,我还是个农村娃。但是,我家有门亲戚在县城里,有位表兄弟和我差不多大,逢年过节,我有机会去县城,就和表兄弟在一起玩。最喜欢玩的,就是去街头巷尾看小人书。所谓小人书,其实是连环画册,老人小孩都能看得懂的那种。书摊老板是用一个大木箱子,在盖子的那一半,分成很多格子,书一排排的放置在上面,一开箱子就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各种书。 小人书可看可买,看一本一到两三分钱不等,看书的厚薄。想买,就要跟老板磨牙了。 农村的冬季,没什么活可干。老少爷们喜欢摸小牌、推牌九。我们这些小屁孩是上不了台面的,却可以看风,哪边红,就在哪边压上一宝,有时居然也能赢上一毛两毛。这便成了我的私房钱,到城里看书也就有经费了。 可是,很多书光看一两次,根本不过瘾。记得有一套上、下两册的《敌后武工队》,看得我浑身都是劲,几乎要钻到书里加入到武工队的队列中去,天黑了都不想回家,也不愿意放下那两本书。于是,我就想着要将这套书买到手。当时这套书的定价是多少钱,己忘了,只记得我的口袋里就二角钱。我们跟老板磨,好像磨了两三天,最终,还直的磨成了,我用一个冬天押宝押来的二角钱,换回了两本书。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买书,不,应该叫淘书,淘回了抗日战争时期的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 书拿回家后,就成了我们村里小伙伴们的宝贝。虽然,大多数孩子都不识字,但是,连环画的好处就是形象,一看就懂。书到了他们手里,一个传两个,两个传五个,没多久,不知道传到了哪个狗仔子的手里,再也没传回来,没了。 写这组文字时,我上网搜了一下,还真搜着了,《敌后武工队》是天津人民出版社,一九六三年出版的,一套定价三角二分钱。说来也怪,半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今天回忆起来,依然有趣。 我参加工作是在七十年代末期,正是文化复苏的时代。因为喜爱文学,便喜欢看书,却无书可看。想看书,也就舍得买书。从那时期,到八十年代末,十多年里,买书是我生活中的一项重要活动。起初,我一个人生活,一个月工资也就十几块钱。钱是少点,但精打细算,每月都能省出五六块钱。这便是买书的资本,星期天的大半时间都是在新华书店泡着。可惜,那时没有旧书市场,要不然,可以淘上很多好书呢。 不过,那时的书不贵,一本书的定价也就几角钱,超过一块钱的不多。但是,对于我这个穷小子来说,还是太贵了。经常在书店里选了一大堆,却无法购回家,只能默然而去。 有一回,单位在五四青年节那天,组织青年职工去省城逛逍遥津。我无意玩,便跑到新华书店去看书。省城的新华书店,比我们小县城里的新华书店,档次不知要高过多少倍,好家伙,几层楼的店面,书柜一排排直抵天花板,书摆得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而且,按文、史、哲、军事、自然、经济等各科目,分门别类,简直浩如烟海,琳琅满目,我都看傻眼了。 我便在工具类书柜前翻看,忽然看到一本像一块砖一样厚实的《现代汉语词典》,这是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的,一九七九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工具书。我翻看了几页,正是我日思夜想的那种,一看封底的定价,五块四角钱。再摸一下口袋,只有几角钱。我只能在那儿翻看,直到下午了,才放下书,跑回逍遥津。在等着上车回程的时刻,一位同事看我闷闷不乐的,问怎么了,我便说了刚才的事。这位同事二话没说,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塞给了我。立马,我什么也不想,撒腿就向新华书店跑,买回了这本书。 借给我钱的,就是我的太太。不过,那时我们才认识不久,根本不知道后来我们会成为一家人。《现代汉语词典》这本书,我一直用着,几次搬家丢了不少东西,这本书总是在我的身边。如今,封面有些老旧,内页的纸张也变黄了些,却没有一页损坏。它是我的宝,是我最珍贵的相随。 十几年的狂热淘书季,差不多淘下了上千册书,尤其是文学著作居多。中国古典的几大名著,世界各国一些著名作家的书也都购得。还有茅盾、郭沫若、老舍、赵树理等人的文集也基本买全了。鲁迅、胡适、林语堂、许地山、郁达夫、徐志摩、朱自清、丰子恺、闻一多等等名家的书,也都或多或少的淘了一些。只是有些遗憾,很多书还没来得读,都静静躺在书柜里休息。 近二十年来,书读得少了,也买得少了,可心中那一缕书的情愫一点也没有减少。无论外出,还是办事,只要有空,一定钻到书店里泡上一泡,即使不买书,感受一下与书相伴的氛围,也会觉得是一种心灵上的滋润。 眼下,我是生活在城市一角的蜗居者,做饭、打扫卫生、侍候两个孙子是我的主要工作。另外,敲上几首诗,写点自娱自乐的文章,是打发时光的最好方式。 当然,读书、淘书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了。太太的身体不好,每个星期都要去合肥长江一号的某个地方做一次理疗,我是她的专职司长。 长江一号,也就是过去的长江饭店,合肥人没有不知道的。现在的长江饭店己不同往日,经营是放开的,许多场所、铺面都交给有财力,有经验的人打理。有一个门面,斜对面就是新华书店,却也做起了书店生意,便是我常去光顾的“博学阁”。别看书店只有一间屋子,货多了去了,济济的书柜,满满的书。而且,还能随时从全国各地调拨各种书,价格却只是新华书店的几分之一,便宜到家了。 老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士,个子高高的,头发稀稀的,也应该是个文化人,为人厚道,话不多,不问他,不会主动跟客人说话,只在柜台里看书。客人选书、看书,随意。看重了,想买就付款,但不还价。不想买,放在那,抬腿就可以走人。买书付款,可以用现金,可以刷卡,也可以使用支付宝、微信。支付的二维码就贴在柜台一边的墙上,扫过了,支付完了,拿起书各干各的事,无一丝牵扯。 有一天,我选了一本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去扫码时,老板抬眼看了我一下,说:“先扫一下这个。” 随手指着一个可以扫红包的二维码。 我说:“有用?” “试试,应该有用的。”老板不紧不慢的说到。 “这是余额宝,红包数额不小。你这本书十块钱,说不定红包就有这个数,你不是赚了!”老板说得清清楚楚。 我便试了,果不其然,扫了九块钱。这本书是十块钱,我实际只支付了一块钱,可不赚了! 我拿着书,出了“博学阁”的门,一边走,一边看。这是安徽文艺出版社二O一五年再次出版的新书,作序人是著名的教育家、学者蔡元培老。开篇就说:“爱美是人类性能中固有的要求。一个民族,无论其文化的程度何若,从未有喜丑而厌美的。” 不一会儿,迎着太太了。说:“又买书了?” “是呀。”我说:“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人间词话》,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如果不读这本书的话,那文章是没法写的,写出来了也没人看。” “为什么?”太太说。 “因为,不懂美学,不知道文章怎么写才能感人,这文章有人看吗!”我说。 太太摇摇头,是否定呢,还是嘲笑呢,不得而知。 有一个问题,我不得不说,要想写书,必得读书。买书、淘书,都是为了读书,到也不一定要写书。 但是,买书、淘书、读书、写书,一定是人生境界的一次升华,是一种无尚的追求。 当然,我这样说,只是想与姚君共同分享。 2019年元月28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责任编辑 陈林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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