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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囚(五)/岳广飞

2019-5-23 18:09| 发布者: 陈林先| 查看: 5361| 评论: 2|原作者: yueguangfei

摘要: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梁波被陈宇从精神病院救出,还收受了陈宇的许多钱财,且二者只是萍水相逢,天下岂有这等好事?陈宇是在下一盘棋,梁波便是他的棋子。在他在精 ...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梁波被陈宇从精神病院救出,还收受了陈宇的许多钱财,且二者只是萍水相逢,天下岂有这等好事?
陈宇是在下一盘棋,梁波便是他的棋子。在他在精神病院时就已经发现梁波是个有激情但城府不深的年轻人,恰好陈宇要摆脱邓雪媛,梁波似乎是上天赐给他的一枚棋子。如此,在绿竹轩一番酒宴后,梁波和邓雪媛这对素不相识的男女硬生生地让陈宇的阴险伎俩给粘在一起了。
在春药的催促下,这对男女赤条条地办完了所有应该办的事。当然,次日清晨的剧情早让陈宇和他的秘书戴晴编排好了。陈宇捉了奸,便有了十足的把握甩开邓雪媛,顺便也挖苦了一番梁波,让梁波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纵情好色之徒;伴随着的,便是对梁波的一顿拳打脚踢。
梁波的形象大毁,甚至连袁英都上来一番破口大骂,骂他个没良心的人,没情义的人。梁波的苦楚自不必说,他内心处最伤心的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冰冰,辜负了冰冰,也辜负了老太太。好在无法收场之际,袁英收到了来自家里的噩耗----老太太偶然风寒,急火攻心,快要撒手人寰了。
这消息让人愕然。陈宇趁机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呼吁大家共赴杨家村,给老太太料理后事,他的形象顷刻闪闪发光。一路上诸人皆是默不作声,没有了来时的欢声笑语。
袁英哭嚎着跑进家门,看着女儿守在老太太身旁正掩面而泣。老太太则是面色焦黄,张开大口喘着最后一口气。她趴在床头,又是一阵哀嚎。
老太太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伏在身上的儿媳,微弱地道:“哭啥哭,俺还没咽气儿呢!”
袁英抬头看看老太太,忙收住泪水,喊道:“娘,娘,你把俺吓坏了,我以为……”
老太太微笑道:“恩,你以为的也差不多了。俺是到日子了,平时都觉得身体硬朗,可天气一凉,俺这身子骨还是挺不住啊!”言罢,缓缓地闭上眼睛。
众人看了,都哭嚎起来。袁英更是哭得死去活来。但见老太太又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道:“别哭了,俺还有口气。叫俺姑爷!”
袁英一听,赶忙从众人中把梁波拽出来。梁波跪在老太太床前,泪水默默流淌。
老太太看着梁波,微声道:“钥匙,钥匙,箱子,箱子!”
袁英听了不知所措。倒是梁波明白过来,说道:“快用她的钥匙打开箱子!”
袁英慌忙从柜子上摸出钥匙,让众人将墙角的一个笨重的木质箱子抬出。钥匙打开了锁,开了箱子,一层层的被子与衣服,直到最后露出箱子底部,一个扁扁的包裹呈现在人们眼前。
袁英递给梁波,拿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用眼神示意打开包裹。
梁波马上拆开,众人一见,无不惊叹。原来他手中握着的却是一个美女的黑白照片,那美女不是别人,正是杨冰冰。梁波也是吃了一惊。看看老太太,几乎快没气儿了。
“照片…给…你,拜堂……成亲”话未说完,老太太将头歪在一旁,算是真的断了气。
众人再次哭成一团。袁英几乎是哭死过去。
梁波坐在一角,将照片抱在胸前,面无表情,自语道:“绿竹轩轩主没骗人,我真的见到冰冰了!”
02
老太太的过世让袁英手足无措,在其生前,袁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什么事都要有老太太做出决断,她只要按照老太太所吩咐的做就算完成任务。如今老太太硬邦邦地躺在床上,不会给袁英发出任何命令。袁英心中颇为苦恼,若是老太太生前早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好了多好?可老太太为什么就突然走了呢?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家里存了多少家底儿?放在什么地方了?冰冰与梁波拜堂的事如何操办?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的脑海里打转,她六神无主。梁波拭去泪水,走到袁英面前哀叹道:“老太太走了,我们还是安排她的后事吧!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人,不会亏待你们母女。”
袁英没用回应,只是用一种仇恨的目光扫了一眼梁波,继续哼哼唧唧地念叨老太太的无情离世。
梁波知道她的心思,一来自己是外人,只靠生前老太太的恩宠才厚着脸皮呆在杨家,二来自己在绿竹轩与邓雪媛裸睡的事被抓个现形,已不配做杨家的女婿。想到这些,梁波心中一阵酸楚。但老太太是冰冰的母亲,就冲这份感情他也责无旁贷的。他语重心长地叹道:“我知道你恨我,讨厌我。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你不阻碍我喜欢冰冰,什么事我都依了你。眼下最要紧的是操办老太太的丧事,按照风俗,尸体不能停放太久,早些入殓为好。而且白天气温比较高,尸体容易腐烂。眼前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我保证让老太太舒舒服服地上西天。而且我会遵照老太太的遗愿,与冰冰拜堂。如果你们嫌弃我,我可以搬出去住,我有冰冰足够了。如果不嫌弃,还希望我留在家中,我也愿意效劳,毕竟你们母女生活不容易,恐被村里人欺负!”
袁英听着梁波的话,觉得他说的还在理,情感也真切,即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她也得依赖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她长叹一口气:“唉,真是个天煞的!俺这命也忒苦了点儿,也怪俺没本事,更没出息。老太太的事交给你办,就算俺家欠你个人情,至于以后的事俺还没想好,先把丧事办了再说吧!”
梁波点头,转身走到邓雪媛面前,安慰道:“是我对不起你啊,破坏了你和陈大哥之间的关系,多有得罪。我知道现在怎么解释都无法弥补你心中的创伤,但还是请你原谅我!”
邓雪媛用仇恨的目光瞅了一眼,啪地一声,赏给了梁波一记干脆的耳光,转身走出门口,黯然伤神离去。梁波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但看到众人都在盯着他,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一连三日,梁波在杨家忙前忙后,从搭建灵棚和灵堂、发帖报丧到吹吹打打、让老太太入土为安,他没合一眼。他的表现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人待物、乡土人情,没人挑出一点儿毛病。
待众人离去,他终于累垮了,一头载倒在老太太的床上,酣然入睡。
看着梁波累成这样,袁英和杨冬雪看着心疼。一个外来人,只因和过世多年的大姑子相恋而忍辱负重地来到这个家,长幼尊卑,不缺一丝一毫礼数,且在老太太过世后为其竭尽全力地操办后事,可见此人为人忠厚老实,重情重义。
杨冬雪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奶奶的去世让她开始明白了些道理。她关心的是母亲,如果她回到学校,家里就剩下母亲一个人,多可怜?她建议母亲干脆就跟梁波搭伙过日子,梁波要的是精神配偶,有了姑姑就行;母亲可以伺候他衣食住行,时间长了肯定会摩擦出些火花,到那时候梁波也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她的继父。
袁英哪里会答应?她本就是个非常传统的人,对女人的贞洁看得比天还重,对杨冬雪一番责怪之余,也能感受到孩子开始懂事了,知道心疼人。
03
一觉醒来,梁波总算将一身的疲劳埋葬在睡梦中。他晃晃悠悠地走出卧室,顿感腹中饥饿,在厨房里随便寻了些饭菜,填饱了肚子。走出房门,看到袁英正在树荫下摘豆角,便缓步向前走去。
袁英抬头看了一眼,但不敢直视,耳根立刻红润起来,羞涩道:“醒了啊!”
梁波见袁英没有往日那番热情,心中略感失望,觉得自己不该再待下去了,毕竟人家说过,自己去留的问题等老太太的丧事办完之后再做决定。现在事情过去了,既然人家没用挽留自己的意思,那就不能再厚脸皮了。
他朝袁英略微点点头,便走回老太太的卧室收拾衣物,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抱着冰冰的照片,走到袁英面前辞谢道:“那个,什么,我,我该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肯定会过来帮你的!”
袁英低着头,被梁波的突然辞别打懵了,她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六神无主,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梁波将她不吭声,便认为是默认了,伤心地拉着箱子朝大门口走去。待其快要走到门口时,袁英突然掀翻盛着豆角的簸箕,迅速跑到梁波身后抱住梁波的后腰,顿时,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梁波被她这突然的一抱吓坏了,颇感意外。但他也明白过来,人家是舍不得自己走。大门开着,袁英死死地抱着他,这要路人看到多不好意思?丑闻会立刻在村里传开,说自己打着杨家女婿的名号勾引家中寡妇。
他想要掰开袁英的手,但怎么也掰不开,便轻声道:“那谁,姐姐,不,弟妹啊,咱别这样!”
袁英将脸贴在梁波的后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感到委屈、难过,还带有一丝温暖。委屈的是自己命运多桀,而没用一个男人依靠;难过的是家里这个短暂旅客如此无情,让她独守空床,日子没用着落;温暖的是自从丈夫死了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如此亲密接触。此情此景,无须多言,只望时间停止,永远地这样抱下去;甚或逃离这个时空,在一片荒郊野外与这个男人厮守下去。但这些都是梦,是她无数次在梦中呼喊着、向往的美丽世界。
梁波无奈,走也不是,留也不成,甚至想上前将大门关上都没用办法。就这样任凭袁英死死抱着,后背贴了一个热乎乎的胸膛,但这样下去不好,他局促不安,建议道:“那什么,弟妹,咱这样不好,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把手松开,有话慢慢聊!”
袁英还是没用回应,只将泪水化作一汪清泉,顺着梁波的后背缓缓流淌。
过了好一阵儿,袁英才慢慢恢复理智,此时的梁波已经臊得满脸通红。袁英也羞得无地自容,一身冷汗,手里掰扯着衣襟,匆匆将掉落满地的豆角捡到簸箕里。之后就没敢发出一个声音,只顾在院中忙来忙去,把豆角洗了又洗,似乎对进屋的勇气都没用了。
整整一个下午,袁英不是喂鸡,就是绕着菜园子转悠,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非常勤快的人,永远有忙不完的活。梁波则躺在困在屋里,不敢出去,一会儿躺在床上,一会儿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抓耳挠腮,仿佛被关在精神病院一样。两个人就这样煎熬着,谁都无法面对对方。
到了晚饭时间,袁英端上一桌子饭菜,启开两瓶啤酒,便匆匆忙忙地躲到院子里乘凉。梁波透过门缝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后,趁着袁英不在,便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饱,然后,急匆匆走回屋里,关上门,躺在床上,静静听着餐厅里的动静,还故意咳嗽一声,示意:我吃完了,该你吃了!
袁英闻声向餐厅望去,见摆在桌子上的两瓶啤酒消失了之后,知道人家已经吃完了,该自己了。她便放下手中的扇子,将杨冬雪从屋里叫出来开始吃晚饭。
梁波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倘若狠心离开,袁英则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日子了,村里那些小流氓们必然经常来骚扰;但如果不走,以后怎么面对这个苦守多年的寡妇?在一个院子里,两间相隔不到五米的卧室,孤男寡女,日子久了肯定会出事,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人言可畏啊!必须要把话说透。
想到这些,梁波便起身要和袁英解释,可袁英以孩子次日上学需要母亲陪伴为由没有接梁波的茬儿。梁波无奈,也只好回屋继续纠结。
04
次日一早,袁英忙上忙下伺候女儿上学。提了一大袋子瓜果梨桃,各种叮咛后,挥泪送走了女儿。
家里终于只剩两个人,一男一女。二人站在院中,还是略显得尴尬。袁英倒还敞亮,有话没话地与梁波搭腔,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梁波应声着,也不好意思再提昨晚未尽的话题,只等袁英开口。
可袁英怎么说呢?他不明白梁波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只是坐在门前摆弄着花花草草。按常理说,自己比梁波大十几岁,人家是冲着大姑子来的,自己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而且梁波年纪轻轻,为人忠厚,颇有才华,自己则是一个乡野村妇,无论如何是配不上人家的。但自己一个人生活下去肯定十分艰苦,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用,更是苦不堪言了,如果随便在十里八乡的找个汉子嫁了,岂能对得起梁波?那时候他就真的变成一个多余的人了。既然人家愿意留在这个家里,对家里也有恩情,就应该给他一个交代,也给他留在家里的理由。
想到这些,袁英明白了,宁愿自己苦着也不能委屈了梁波。她进屋将冰冰的照片拿了出来,塞到梁波怀里,情绪略显激动,哽咽道:“她姑父,昨天是俺糊涂,俺有点儿那个了!你别见怪!”
梁波有点意外,但见袁英如此真情实意地给自己道歉,心中倍感温暖。
袁英继续道:“俺想了一宿,俺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你就在家里住着,这里就是你的家。过两天挑个好日子就与俺大姑姐拜个堂,俺替你张罗,一定要弄得热闹些,让十里八乡都知道。日常生活俺伺候你,给你洗衣,给你做饭,但除了那事儿啊!”
说着,袁英又面红耳赤。
梁波听罢,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下来了。他喜不自胜,感慨袁英真是个明白人,深明大义。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彼此间也没用什么尴尬之处。梁波一脸的高兴,建议道:“弟妹,以后就这样吧!家里的事你操扯,对外的事我出面。就像一个正常家庭里夫妻分工一样,当然,我没用歧视你的意思啊!等我与冰冰拜堂后,我们三个一起过。明天我就把市里的房子卖掉,这些钱用来给家里填几件家具,再把院墙攀高,扩建两间房。”
袁英一听,简直乐开了花,好日子来了。
05
没过两天,梁波挑了个良辰吉日,将亲朋好友都叫到杨家,就在院中拜堂成亲。
陈宇自然收到了请帖,开始是不愿意再搭理梁波,但考虑到梁波与一个阴间女子成婚,一定会吸引不少眼球,自己前去凑个热闹,说不定就有利可图呢。所以,他带着戴晴,一身笔挺西服,高高兴兴地给梁波来助兴。
村里则开了锅,都听说过有结阳亲的,有结阴亲的,这还是头回见到有人结了阴阳亲。热心肠的人跑过来帮忙,好事的人看热闹,甚至十里八乡的男女老少都匆匆赶来,非要看看这个娶了阴间媳妇的小伙子长什么样。
院子里挤满了人,几乎都没地落脚。墙头上坐着一群好奇心重的小孩子,甚至连树杈上也歪歪斜斜地挂了几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的新郎。
梁波穿了一身红色唐服,身后跟了两个伴童,手里捧着冰冰的遗像,在众人的簇拥下从笔直的红地毯走过。房前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杨老太太的黑白照片,左边的椅子上放了袁英亡夫的遗照,右边椅子上坐了袁英。梁波跪在桌前,听候主婚人的口令。
主婚人是村里的主任,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头儿,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坐在椅子上的、跪在地毯上的,一家人有一半多是照片,这景象不禁有些滑稽,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一拜天地!”主婚人亮开嗓门高喊道。
梁波则朝杨家的天地排位磕了头。
“二拜高堂!”主婚人高喊。
梁波抱着冰冰的相片叩拜杨老太太和杨栋梁的遗像。作为杨家辈分最高的活着的人,袁英穿了一身红色衣服,倒像个新娘的样子,替公婆还了礼。
“夫妻对拜!”
梁波将冰冰照片放在一张已经准备好的椅子上,位置比其它的遗像都低。他一本正经地给冰冰遗像磕头,算是夫妻对拜了。
主婚人高声喊道:“下面进行下一环节,夫妻对入洞房!”
梁波端着冰冰照片,缓步走进洞房。
看热闹的一片欢呼,颇感过瘾。有人则打趣儿道:“这亲成的,怎么跟丧事似的,看到这三拜没有?一半多是照片!”
另一人则回道:“咳,这算啥呀!俺现在担心的是这小子晚上怎么个洞房,总不能抱着照片在被窝里顾涌一宿吧!”
众人哈哈大笑,又一人站出来调侃道:“这有啥奇怪的?洞房里没喘气的女人,隔壁有啊,杨家老二媳妇早就替她大姑子准备这事呢!”
“对对对,今晚有看热闹的没有?咱看看这新姑爷怎么给弟媳妇挠痒痒,说不准过了一年半载的,一个小杂种就该出来了,哈哈哈!”
任凭院子里人如何调侃,梁波恭恭敬敬地给冰冰的照片鞠了一躬,叹道:“冰冰,你听见了吗?外面的人竟拿咱俩开心呢!呵呵,你要是有点灵气儿,就给我一个信号!”
刚说完,院子里突然狂风大作,黄沙漫天,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那些打趣的人则高喊:“不好了,杨家大妞儿的阴魂来了,快跑吧!”
院子里突然变得清静了许多,只留了一些亲朋好友,都对这长突如其来的大风疑惑不解。
梁波笑道:“嘿嘿,冰冰,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谢谢你,你让我的心灵终于有了归宿。以后我就住在这里,这就是我们的家。虽然我看不见你,但我的心能感应到你。隔壁住了你家弟媳,日后的生活可能有所不便,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越雷池一步。”
家里发生这么离奇古怪的事,杨冬雪当然不能缺席,她谎称自己的母亲要改嫁便蹿回家里来。此时,她抱着一堆照片进来,有杨老太太的,有杨冰冰父亲的,还有梁波与冰冰经人处理过的合影,婚纱照等。
“姑父,这些照片怎么摆放?”杨冬雪向梁波寻主意。
梁波无奈地看了看那两位老人的遗像,叹道:“老太太和老爷子的照片就不用挂这里了,都挂厢房娶吧!这屋子本来就没什么人气儿,你给二老拿过来算什么事?看着我和你姑姑窃窃私语吗?”
杨冬雪会心地一笑,抱着爷爷奶奶的照片走出去了。
到了喜宴的时候,梁波则端着两个酒杯,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冰冰的,对亲朋好友解释道:“各位,冰冰不胜酒力,就不要勉强她了,她的酒由我代劳!”
陈宇看着梁波这样兴奋,心中颇是不解。不过也同情他。一个年轻小伙子,虽然算不上高富帅,但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痴迷于一个阴魂野鬼呢?看着他这样神经叨叨地样子,陈宇不禁有些辛酸,端起酒杯,正色道:“梁老弟,哥哥想敬你一杯酒,愿你日后和冰冰过得幸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事我就不便多说了!”
梁波听罢,颇感惊讶。面带笑意地道:“谢谢陈大哥,今天你能来就已经给足了我的面子,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冰冰,好好对待她的家人的!”
说完,梁波仰头一饮而尽。众人则拍手叫好。
06
喜宴一直持续到傍晚,所有人都喝了不少,跌跌撞撞地离去。夜深人静,梁波一头躺在床上,有兴奋,有痛苦,有无奈,有遗憾。兴奋的是他的人生终于走进了新的阶段,他结婚了,对外可以宣称是有妇之夫;痛苦的是冰冰是个阴间人,不能与其行夫妻之亲,毕竟他是个有血有肉的年轻人,在身体需要方面是现实问题,而且若想见一面都非常难;无奈的是他要忍受旁人的冷眼相看,忍受村里人的指指点点,闲风碎语,更要面对家里唯一一个喘气的活的女人,分寸不好把握;遗憾的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没有一个亲友过来道贺,他的同学、老师、父母、兄弟,听了他要与阴魂结婚后都与之断交了。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十足的神经病。
想着这些,梁波流下两行热泪。他将冰冰的照片捧在面前,一诉衷肠:“冰冰啊,冰冰。若不是亲眼看到你,我这辈子也不会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之说。你的出现让我对世界有了新的认识。但也带来无数烦恼和疑惑。不过我仍然是感激你的,我从二十岁开始谈恋爱,没得到一个女人的真心,就算五年前与那个差点走向婚姻殿堂的人也是擦肩而过,那时候我对婚姻是绝望的,对男女之情不想奢求什么,直到遇到你,真的,遇到你我的幸福就来了。你让我怦然心动,让我重燃爱情之火,更对婚姻有了渴望。这一步,是你帮了我。冰冰,你在听吗?呵呵,你当然在听了,对不起,我又怀疑你了,我向你道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那时候还在学校,那姑娘是个傻里傻气的人,空有一张好看的脸蛋儿,做事却没头没脑的。有一次我逗她笑,她竟然从鼻孔礼冒出一个大鼻涕泡,跟吹泡泡糖似的,把我乐坏了。她觉得不好意思,本想将鼻涕泡擦去,可她一吸气,鼻涕泡又被她吸了回去。当时我就受不了了,躺在地上笑得肚子疼。”
梁波自言自语,说到高兴处便哈哈大笑。
“哎呀,冰冰。这些都是藏在我心里许久的故事,我今天都把它说给你听。你知道我现在最在意的是什么吗?是我的母亲啊,我的家人,还有我那些同学、兄弟,你说我们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他妈的,他们没一个人过来看我。我妈还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从此不再往来。冰冰,我心痛啊,我心痛!”说道这里,梁波嚎啕大哭。
“可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这个世界上唯一懂我的人是你,你从来没有反对过我什么,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掺和进来。你没图我什么,不会跟我要车要房,你会静静地听我的故事,我的唠叨。对于这些,我已经足够了。”
就这样,洞房的灯彻夜亮着,梁波叨叨一宿。袁英和杨冬雪贴在门口,听到梁波笑时则忍俊不禁地捂住嘴笑;听到梁波的哭声则也跟着伤心落泪。
杨冬雪哭红了眼睛,向母亲问道:“妈妈,我姑父太可怜了,要不,你陪他睡两宿吧!”
袁英捏了捏女儿的鼻子,责备道:“死丫头,瞎说什么?俺不能跟你姑父乱了分寸!”
“那你不愿意,我陪他睡两宿行吗?”
袁英听罢,气得差点没晕死过去,揪着女儿的耳朵便回了寝室。
                                                                                       责任编辑 陈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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