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藏五十年》——第149篇:变幻难测的命运和神奇的因果
我在写这篇稿子之前,又在网上找老师。网上说:人生最重要的变数是:“不要让过去左右你的人生,而要让过去成就你的人生。”;“只要继续坚持,难过的事总有一天会让你笑着说出来。”;“在通往梦想的路上,不论有没有成功的把握,都要明白:既然已经开始,就应全力以赴。”这些话说得实在是太好了!可是,我更加相信《因果经》上那一句言简意赅的话:“欲知过去因,见其现在果。欲知未来果,看其现在因。”世上的人和事多得无法计数,但是它们又都被那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神奇因果,串成了一条项链!
我如今这一条“项链”的第一颗“珠子”就是:过去闫书记下乡时,随从多是三个人:汽车驾驶员徐师傅、书记的警卫员小刘、还有我这个翻译兼文书。书记下乡,还总爱坐在副驾驶座位,后排就是我和小刘两个人。到了县里,书记独处一室,便于与县里领导交谈工作。徐师傅、小刘和我则同住一室。徐师傅经常来县里,老朋友不少,自有他自己的去处。我和小刘就只能够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时刻准备应答书记的召唤。一来二去,我与小刘,一老一小,也就成了“忘年之交”的好朋友。
那一天,我无所事事,就在那曲那条小街上溜达,忽听一声喊:“老王!”我回头一看,竟是小朋友小刘。寒暄了几句,他问:“最近干什么?”我就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我想调到拉萨去,闫书记不批准;我想去记者站,书记又说地委决定不了。没有想到,那比我小十几岁的小刘,竟然不假思索就说出了一句让我“顿开茅塞”的话:“老话说好事多磨。只要你会‘磨’,准保能成功!”
那以后,我就按照小刘的主意,每到中午下班开饭时间,我就去书记家,小刘也恰好给他从小灶打来了饭。书记问我:“吃了没?”我摇摇头,低声回答他:“您批准我的报告,一顿饭不吃没关系。”
就这样子“磨”了若干次。那一天我又去了,闫书记一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然后摇着头,说:“你呀你……我已经同组织部谈好了,你去找他们吧。”
我给书记深深鞠了一躬。心里想:谢谢小刘好老师,今天总算是“磨”成功了。
可是等我找到组织部那位干部科长,他一脸的冷气,说:“你想调走?先将地质局的商调函拿来我看看呀。”别看我那时候工龄已经有二十好几年了,商调函这么一个新名词,还是头一回听到。但我又一想,科长的态度虽说是冷冰冰,但他说的话还是在理。我立刻搭顺路车去了拉萨。到了地质局,一打听,人说孙局长到地质部开会去了。当时我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从头一直凉到了脚。好在刚才给我说话的那位陌生人,看到我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又好心地对我说:“现在是敏吉副局长主持工作,你有事可以去找她。”等我见到敏吉局长,竟然是1962年从中央民院地质班分来的那位女大学生。在拉萨那些日子,我们就认识了,只是没有打过交道。听了我的汇报,敏副局长笑着说:“这件事,孙局长早就告诉我了。欢迎你回老家来!”她立即让局政治部给我办妥了商调函。
我又找车回到那曲。那时候已经是12月,车子很稀少。好不容易找到一辆大货车,驾驶室又已经满员,我只得坐在大车厢里,到那曲时,差一点就成了一只冻萝卜。次日一上班,我即刻去地委组织部找那位干部科长,毕恭毕敬地递上那一封商调函。可没有想到,这时候科长又变了腔调:“地质局?它与那曲地委是平级单位,这张商调函算不得数。你若是真的想调动,只好请地质局通过区党委组织部办理手续了。”我心想,我一个小小办事员,调动个工作,哪能要如此多的手续?这位科长明显是在有意为难我。若依照我过去那脾气,真想跟他大吵一场。但是又一想,那位科长的话也不无道理。这时候我也就多了一个心眼,使劲憋下一口气,轻言细语地对他说:“科长您说得很对。我就按照您的指示,再去一趟拉萨。只是也请您在地质局那个商调函上,给我批上您刚才说过的那句话:需要区党委组织部来调令,我们才能够办理调动手续。”
我第二次去拉萨,敏吉副局长按照那曲那位科长写的那句话,让地质局政治部给区党委组织部干部处写了公函。我急急忙忙去组织部。这一次,老天爷还真的是“开眼了”,组织部的那位干部处长,竟然是那曲地委组织部的杨立功,我们也算是老熟人。老杨看完公函,压低声音对我说:“按照归队政策,好多人从地区调回了拉萨。上级刚刚决定,这个政策暂时冻结了。你说怎么办?”我将自己的情况向他一一汇报,他沉思了片刻,说:“那好吧。你先回那曲去,调令由我给你办。”我不放心,硬要求他立即给我办,我要自己带回去才放心。老杨笑着说:“亏得你参加工作也快三十年了,干部调令哪有交给本人带走的?我向毛主席保证,保证很快给你办妥,再通过‘军邮’(那时候的机要通信)给你寄到那曲去。” 我觉得,这次可真正是命运老人开了大恩呀。
1963年3月,我要求从拉萨调来那曲,如今是1978年12月,我又要回拉萨了。十六个年头,我的生命轨迹,就像是画了一个圈圈。我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命运老人的安排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