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湖村:唤不走的回忆》
我一直视她为自己的版图 每个白昼,我都在用稚气的脚步绘制 村内风景和乡间小路 每个黑夜,我都会早早入梦 因为梦里面,有一块无比璀璨的天空
这是曹湖村。某日寅时,我像一只野兔 直接窜入她的怀里。那刻的父亲 还提着灯,在田地里筑堤看水 而我的母亲,却在老屋里经历着头一次 撕裂的疼。我在这撕裂声中获得了光明
被时光眷养的那些树桩 拴过牛羊马匹,拴过鸡鸣犬吠 也拴过她日渐上升的年岁 以及年少时的我,那段荒诞不羁的青春 她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任我偷偷摘走邻家的瓜李桃杏 取走老文书搁在桌头的毛笔,选一面土墙 蘸水画水,总是画不出云一般的回忆
当我像只大雁南飞时,总有一个声音 在身后长唤。剥离了一层炊烟之后 我仿佛看见母亲站在村口 面向田野,唤我回家吃饭
《老屋:锁不住的童年时光》
打开记忆的抽屉 旧相片里就会跳出童年的我 在老屋前,一张矮矮的竹椅上 比一只家猫坐得端正,比阳光笑得腼腆
木门虚掩。铁锁着锈。皆与老屋一般年纪 比隔壁的木匠师傅小了整整二十岁 我所伴守的七十年代,日子清淡似水 而门和锁,怎么也关不住我跳跃的影子 锁不住每束不够炫烂的光阴
与泥巴有关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 泥墙、草顶和土丘,隐入乡间自成一景 供我的目光和身体,一齐攀爬 灶火、炊烟和尘灰,伴随着水的节奏 上升或下沉
那时,我会把脱落的乳齿埋入土里 抛向屋顶,慢慢等它发芽生根 或约几个伙伴,练习骑马、持枪、打仗 而那马,不过是一道槐木板凳 那枪,不过是一根分杈的木棍
那时,老屋里住着三只不知疲倦的燕子 一只是我 另外两只,是我年轻的父亲和母亲
《老牛:赶不散的儿时同伴》
还是同样一把记忆,聚散都在床头 冬夜里,我们合居一屋 我睡床,你卧地,身下都是一层干稻草 你把光阴咀嚼得很慢。而我的梦 却在曹湖村的巨胃里,翻动,反刍
冬日已走。一条小河醒得尚早 水声哗哗,岸土簌簌,齐齐走进春之耳鼓 清晨,我们结伴去洗眼饮水,饮一节曙光 夕暮下,你驮着我,我吹着叶笛和口琴 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
清苦的日月,叱喝过不谙世事的春风 也会不时在你身上留下几道鞭痕 而你总是沉默,低着头,拉犁前行 将荒泽之地垦种成一片沃野 就像春风经过时,植了无数页乡间物景
池塘边,柳荫下,几只雀儿在点水翻飞 许多同伴在团泥抛石,嬉戏刚临的夏日 只有你守在一旁,暖暖地望着,出神 从你的眼睛里,我读出了时光的倒影 2017.10.31 责任编辑:舟上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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