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晨，首批出笼的包子让位家中有事的人买的所剩无几。一位没买着的老人诧异的说:“竟有这么早的人？”我笑道:“不早了，五点半了呢”那位老人笑笑没言语。 我又想到父亲。若是父亲，他定会笑道:“竟然还有比我早的人，我以为我特早了。”然后是一脸诙谐的笑容。而旁边的我也定会因父亲有意的表情而笑的愈发灿烂……。 那日读了韩松落的《越禁忌，越甜蜜》，读的过程中竟不知觉的嘴角溢起笑意，查查简介，果然是同龄人。那些禁忌也是我们家当初一直讲究的:吃饭不准有响声，说话不许有脏字，夹菜时只夹自己近前的，女孩每天起早要洗茶杯，擦神龛台，撒水扫地，特别是女孩子不能长时间盯别人看等等，好多好多……。我便是在这些规矩禁忌中长大，只是生性淘顽的我对它们不太上心，便也违了父母美好的期待。 在一些特殊日子更有特殊的规矩禁忌。如吃年饭，便只能说好话。这对我来说本不是难事，可我似乎有个毛病，特爱紧张，一紧张，便会无意做出禁忌的事来。印象特深的是有次吃年饭，母亲一边忙碌一边喊我们夹菜（这种情况只有吃年饭有，平常母亲是不会这样客气的，许多菜只能做看菜，而不能吃的） 当时，小哥也客气的指着碗鸡肠对我说:“快吃，鸡肠”。也不知当时哪根筋错了的我竟然呼出一句:“你的肠？”。桌上空气骤然降至冰点，我记不起那年年饭怎样吃完的。只是那年我却一直都活在忐忑与提心吊胆中。好在一年小哥平安的度过，我也终于可放下心来。但那年年饭的情景却是深深记下了，尽管还是不算太大的年龄。 父亲是很忠厚老实的人，但在我们面前，却又不失诙谐幽默，往往有意制造笑点。而我便总会毫无女孩样张口大笑起来……日子，清贫却快乐着。 父亲一生都很节俭，贫困使他珍惜一切能利用的，哪怕路上一小截细铁丝，别人漏扔的一节小钢锯，在他看来都有用，扔了可惜。有时在路上拾一个铁钉，也会捧在手里宝贝般的吹着上面灰尘……。 也许是最小的原因，每次父亲从外面回来，总是第一个叫我:“小囡子，小囡子”，我便会蹦跳的应着出来:“哎，在呢，干嘛呀。“然后，父亲便又去接着做永远做不完的活。而我则会暖暖的，开心的继续玩耍。 我从小几乎每年有一次肠胃炎痛的经历，但父亲在家时，我却不会受太多的痛，只要一发作，父亲马上背起我去村后三里处一个叫山冲的小村赤脚医生处。打一针，便立马好了。无论冬夏，无论白天黑夜。回来时，父亲便总让我坐他肩头，（俗称“骄马）一路说笑而归，无论冬夏，无论白天黑夜……。 大了之后，在外一年年的漂泊，相处的时间逐渐减少。但一些记忆却不知觉的在心里烙下印迹，也许自己有时也未察觉这份无声的印迹……。 父亲离开马上四周年了，而每每看见一些两鬓斑白的老人，一些外形相似的老人，一些如父辈眼神的老人，总是很容易想到父亲……。 这才明白，原来，思念是一份隐匿的痛，稍一触及，泪水便会奔涌而来。好在我已到了能控制情绪的年龄。能够不让悲伤漫延整个早晨……。 思绪如笼上浮动的蒸烟，枭袅地翻动着往事……。您留存的所有记忆，是我百读不厌的过往。 父亲，想您！ 责任编辑：李慧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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