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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精升官记(四十)/陈林先

2019-1-31 21:40| 发布者: 陈林先| 查看: 5420| 评论: 0|原作者: 陈林先

摘要: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最后一个春节就要到了,许久精开始忙碌起来。可以说,进了腊月,许久精是全安东县最忙的人。冬天是白酒销售的旺季,腊月又是旺季中的旺季,虽说有林俊升在主持大局,但大事情还得许久精拿主意,比 ...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最后一个春节就要到了,许久精开始忙碌起来。可以说,进了腊月,许久精是全安东县最忙的人。冬天是白酒销售的旺季,腊月又是旺季中的旺季,虽说有林俊升在主持大局,但大事情还得许久精拿主意,比如促销问题、酒款的赊欠问题等,和厂里联系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要不是销售公司搬到县城来,他还真有点焦头烂额。
        还有一件事让许久精忙活的厉害,那就是春节送礼的事,哪位领导该送,哪位领导送多少,这可不是件小事,和他仕途有关的人就得多送,不送是不行的,因为他觉得现在的官职太小了,他有一种“弼马温”的感觉。想法动一动,成了他最近梦寐以求的事。他唯一不忙的地方,就是在单位,按理说,办公室主任是春节比较忙的职位,各种慰问、总结,应当由他来安排,可他这个主任不必这样,钱进主席理解他,不会给他安排繁重的任务,就算有点任务,他手下的两位就给办了。他只管经营好自己的企业,合理地送好礼就行了。
        自从春天给崔主任家的祖坟修好路以后,许久精再也没见到崔清来,他给钱进主席送过年的卡时,征求过钱进的意见,是否去省城给崔主任送礼。钱进否决了许久精的想法,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春天为崔主任做了那么大的事,送年这样的小事不足挂齿 ,再说了,送礼的热闹轮里去送,在崔主任的心里激不起太大的浪花,还是平常多走动为好。许久精觉得有道理,可他哪里知道钱进心里的小九九。钱进不想再多花这份钱,他不是不尊敬崔清来,只是觉得自己这岁数了,再无仕途要求,只等着退休了,钱还是要攒着退休后享受,过年时给崔主任打个电话问个好就行。
        让许久精感到意外的是,今年有两位不该给他送年的人,给他送了年。一位是县委常委、公安局局长邢延庆,一位是西宋乡党委书记孙征文。
        邢延庆给许久精送年,许久精不仅没想到,还被邢延庆的谦卑所震惊。许久精知道邢延庆是为了感激他在邢邦志这件事上帮的忙,可他觉得自己只是通了个信而已,真正起作用的是钱进,是钱进陪着邢延庆去省城找的崔清来,崔清来和周老做了请示,岛城公安才放了邢邦志。邢延庆在口头上感激一下许久精,许久精就很知足,现在给他送年了,能不受宠若惊?当然了,邢延庆送的是别人送的米面油,是没花钱的东西,而许久精必须还给邢延庆更多的礼,而且是现金。
        孙征文来送年,许久精也没想到。孙征文这个人很吝啬,也许和他那点捉襟见肘的收入有关,以前都是许久精给他送年,而且他从不还回来,心安理得地接受,甚至撺掇着许久精和他一块给县领导送,让许久精顺便把他那份出上。许久精估摸着孙征文送来的东西也就值个二百多块,于是拿出了伍佰元钱,让孙征文自己买几盒烟抽,他因为工作太忙,就不去孙征文家了。孙征文收下伍佰元后,又如往年一样建议许久精和他一块去王俊山家意思一下,许久精委婉地拒绝了。孙征文很失落,脸上带着尴尬的表情走了。许久精望着孙征文的背影,心里一点亏欠的感觉也没有,他已经用不着孙征文了,都是正科级干部,不可能再对他低三下四。
        刘书记家里,许久精已经去过了,是陪着霍武去的。霍武也给许久精送了一万块钱,说是给孩子的压岁钱。许久精抽出了二百元,其余的还给了霍武,他们之间没必要弄这个,霍武的工厂投了那么多钱,还没开始生产,许久精都替霍武心焦。再说了,许久精也不稀罕钱,要是稀罕钱,他就不必当官了。霍家和许家是世交,化工厂又是许久精说服引进的,当地的一些关系,离不了他的协调,领着霍武串串关系门子是他的责任。都说是当官不打送礼的,可他领着霍武到县工商局长于得水家拜访时,就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于得水的老婆甚至自始至终没开笑脸。
        许久精和霍武去于得水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辰。于得水全家刚吃完晚饭,给他们开门的是于得水的儿子于刚,于刚在北京读政法大学,前天才放寒假回来。
        于得水先是一脸的惊讶,好像对许久精和霍武的到来没有心里准备。于得水的老婆更是显得有些慌张,勉强和许久精招呼了一声,也没向两人介绍自己的儿子,就扯了于刚的胳膊进了卧室。许久精心里很不痛快,再怎么说,宁红叶也是于得水的亲表妹,不管过去的事怎么样,于得水的老婆也得让儿子叫他一声叔。
        于得水虽然有些不自然,但是礼节上还算过得去。他也知道许久精和霍武来的目的,可他不想和霍武有太多的联系,他和县长常路华的态度一样,对安东县引进污染企业持反对态度,他更知道,化工厂是县委书记一手抓的引进项目,和常路华一样,他只能处处开绿灯。对于许久精,于得水是五味杂陈,特别是对许久精搞大了表妹宁红叶的肚子,一直耿耿于怀。虽然许久精对他也算尊敬有加,他也对许久精的企业有所照顾,但那是表妹打了招呼的原因。
           “于局长,我和霍总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您对化工厂的关照,这不是过年了嘛,霍总提前给您拜年来了。”许久精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霍武。
        霍武一看许久精的眼色,立刻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到了茶几上。
           “不用,不用,咱们之间不用这个,支持企业的发展,是我应尽的义务。”于得水倒是实话实说。
           “于局长,不要嫌少,等明年春天厂子投产了,我会有更大的感谢。”霍武把信封往于得水面前推了推说。
           “您的心意我领了,这个我是真的不能收。这样吧,您要是有这个意,上许厂长的公司给我搬一箱酒就行。”
           “酒也不能要,快别惹这些麻烦事。”于得水刚说完,他老婆在卧室喊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于得水有些不自然地说:“放心吧,一切都会按着县里发展经济的大局来,不会有人刁难化工厂的。”
       许久精心里也有些窝火,在霍武面前,于得水一家也太不给面子,就为了二十年前和宁红叶那点事,这么让他下不来台,既然不要,也没必要强给,有刘书记在,于得水也翻不了天。
         “霍总,既然于局长这么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抽个时间,再来拜访于局长吧。”
        霍武虽有些心不甘,见许久精这么一说,也只好作罢。
        两人刚出于得水家的大门,就听里面传来于得水老婆声嘶力竭的声音:“我早就说过,不准许久精进咱家的门,你就是不听。”
       许久精见霍武疑惑地看着自己,立刻脸色阴沉,鼻子里哼了一声,恨恨地说道:“狗日的,真不识抬举,不就是个正科级干部吗?有啥了不起,看来不和刘书记说道说道还真不行,他这就打刘书记的脸,走,兄弟,他不要更好,咱给环保局长送去。”
       许久精还真不是一时的气话,一有机会就在刘保民的脸前说于得水的坏话,下一届领导班子换届选举时,于得水被免去县工商局长之职,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常路华县长那儿,许久精不会去送,县里大多数人都不去,因为去了也会碰钉子。许久精碰过两次后。也就死了心。
       副县长王俊山是许久精的“伯乐”,逢年过节,许久精必然去他家,而且他在王副县长家,和在其他领导家的感觉不一样,他送得自然,王副县长收得也踏实。如果碰到王俊山家的饭点,许久精会很随意地入座吃饭。有时,许久精还会在王俊山家的饭桌上,认识很多有分量的朋友,尤其是一些对许久精来说有用的朋友。
       今年的春节送礼,许久精就遇到了一位对他的仕途影响很大的人物,这个人就是安东县原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田光春。田光春是新成立的渤海学院的党委书记兼第一副院长,和王俊山是亲连襟,王俊山能得到刘保民的赏识,和时任县委办公室主任的田光春有很大的关系。
        本来,许久精和霍武商量好,一块到王俊山家拜访,但是霍武接到霍文的电话,老家的企业有急事需要他去处理,只好委托许久精,代为表达。
        许久精到王俊山家里时,正碰到王家有酒场,不过,酒桌上只有王俊山两口子和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许久精觉得这位中年男子很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快坐下吧,久精,我们刚开始。”王俊山热情地招呼许久精。
        王俊山的老婆忙着给许久精拾掇碗筷,那位中年男人也朝许久精微笑着点了点头。
           “久精,不认识吗?这位是孩子的姨夫,原来是咱们县委的办公室主任,你当副乡长时,应有过交集。”王俊山见许久精直发愣,只好介绍说。
        许久精这才想起中年人是原来的县委办公室主任田光春,由于许久精在西宋乡任副乡长时,田光春没有到过西宋乡,只是在县里开会时见过田光春一次。
           “真对不起,田主任,我这眼就是拙,没看出您来。”许久精连忙握着田光春的手致歉。
           “没事,没事,我常听俊山说起您,咱们几乎没见过面,真见了面,也不认识。”田光春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
           “久精,现在不能称呼田主任了,应当叫田院长,来,来,先别忙着说话,咱们仨干一个。”王俊山呵呵笑道。
           “田院长也不是外人,我先把正事办了再说。王县长,这是霍武经理给您的,他年前不来您家了。”许久精把两个厚信封递给王俊山,也没解释其中一个信封是他送的,王俊山肯定心中有数。
        王俊山客气了几句,也没太推辞,把两个信封递给了他老婆,兴奋地招呼他连襟和许久精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三人喝的都很尽兴,眨眼之间第二瓶匞河特曲见了底,已经有些醉意的王俊山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田光春的酒杯说:“来,一单挑哥哥,咱俩单独喝个,感谢你给我弄了个本科学历,真是雪中送碳啊!”
            “哈哈哈!一根扁担挑着你和我,你的事,我能不尽心吗?要是办不好你的事,我那小姨子还不撕了我呀,这是学院没有研究生权限,要是有的话,我给你弄个研究生学历。”
           “也给我弄个本科学历吧!”许久精一听来劲了,学历低正是他的短板。
           “你花那钱干啥?混个正科级,退了休,好好管理你企业就行了。”田光春借着酒劲,先把钱提出来。
        没等许久精搭话,王俊山抢着说:“光春哥,你才不了解呢!许主任志向大得很,能帮忙的话,就帮一下。”
           “是吗?许主任,您现在的学历是啥?”
           “弄了个高中学历。”许久精没好意思说是高中毕业。
        王俊山听许久精这么一说,哈哈大笑。
        “一下子办个本科学历不可能,先弄个专科吧,过两年,再给你想法弄个本科学历。”田光春很认真地说。
        “那也行,我听您的,得花多少钱?直接和我说个数。”
        “这个先别急,我运作一下,省教委那边可能得需要打点一下。”
        “好,这件事就拜托田院长了,来,我敬您一杯,我先喝了。”
        ......
      下雪了,路上的行人把脖子缩进了大衣里,加快了回家的步伐。是啊!过年了,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有许多门子要走,或许也有一个像王副县长家一样的酒场正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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