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恬研究生毕业,在一家金融单位工作。大学女同学全结婚生孩子了,而她还是单身。单身没什么不好,自由自在 ,她享受这种生活。 朱恬单身,着急的是她老妈。老妈后悔不该让女儿读研究生,文凭是高了,对象却难找了 ,眼看都满三十二,还没有嫁出去,急得她四处找人牵线搭桥!这两年老妈更是一再要求女儿把条件降低,还老是在她跟前说: “挑对象就好象筐里挑瓜,越挑越差!” “妈!你真是,筐下面就没好瓜?说不定最好的瓜就在筐下面!” “哼!”老妈一脸的不高兴,“你挑吧,到时候后悔药也沒买的!” “妈,你急什么嘛?”朱恬一只手搭在老妈肩上,凑近她耳边,温柔地说,“妈,我多陪你不好吗?把我嫁出去,就没人听你的唠叨了!再说你女儿我不是残次品,不愁嫁!我是宁缺勿滥。” “我说不过你。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老妈一脸的愁云。 春节过后的一次小型朋友聚会上,朱恬认识了肖栋才。他一米八的个头,三十五岁,工科,在一家企业当质量检验工程师。论条件,他只算朱恬见过众多男生中一般水平,但是他与她有许多观念太吻合了,以至于一个还没说完,另一个就笑着点头赞许。 他俩都喜欢自在潇洒一点,喜欢平等独立一点,都认为社会要有契约才能和谐。 观念一致拉近了距离,她与他以饮品代酒,碰了好几次杯。 朱恬双颊泛红,伸出一只手,手心朝着肖栋才。他立即领会了,也伸出一只手。它们轻轻碰触了一下。这是赞同刚才他说的那些话?还是另有意思 ?也许都是。 朱恬轻声说:“为平等、互信的契约干杯!” 这一次朱恬与肖栋才对上了眼,有空便在一起,都有相见恨晩的感觉,很快便坠入爱河。他俩一起去郊区赏花踏青,爬城外的高山。他也陪她去步行街购物 ,观看新上演的电影大片。肖栋才每次都主动付款,象一般男生一样,但朱恬总是找借口付出费用的一半。她说这是证明她的自信与独立,证明她的存在,这样的权利不能轻易放弃。 半年后他俩谈婚论嫁。 朱恬有一套两居室房,新房不必另外去找,就是它了。客厅正面肖栋才画了两只手,捧着一颗红通通的心。虽无法与画家相比,但线条简洁、明快。他朝旁边观看的朱恬说: “这是象征,也是向往。” 她報以赞许的微笑。 婚房布置得差不多了。那天,她与他坐在长沙发上休憇,朱怡忽然说: “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还差一样。” 他看着她: “差一样?” “婚前约定!”她笑着说。 沒有争论,他俩一致约定,工资收入除共同需求外,各自管理。她喜欢和几个女友逛街购物、聚会,未获邀请,他不得“死皮赖脸”加入。他喜欢户外活动,有那么几个“驴友”,纯爷们团体,一年中会有几次活动,朱恬不得“横加干涉”。 最后,朱恬笑着加了一条一一脏衣服与臭祙子自己处理,否则请钟点工! 婚前约定在俩个人的嘻笑中完成。她与他热情相拥。她觉得轻松丶幸福。他觉得她坦诚丶阳光。 他俩就这样组成了一个家,都认为这是理想的家。 婚姻生活很奇怪,它检验各种婚姻理论和观点,更检验新人的方方面面。婚后这一对有婚前约定的新人并不象婚前那么和谐,不是想象的那么惬意,他俩遇到矛盾。不过,他俩不是那种激烈暴发的人。尽管双方都试图缓解,但是仍然沒有朝好的方向发展,就象一只沒有船舵的小船,在洪水里快速向下游漂去。 笫二年“五一”前,他俩的婚姻正式宣告结束。 “五一”后,肖栋才打开房门。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走进来。门没换锁,他觉得她还有理智,合乎契约精神。 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一一仅仅两个军用包就够了。他坐在长沙发上,头枕着软软的沙发靠背。他破例拿出一包香烟,点燃一支,仰头吐着蓝烟。她不在,沒人管他抽烟。 在沙发上,肖栋才抬眼便看到他亲手画的那双手和那颗通红的心。他想起第一次大的矛盾是蜜月过后两个月,天气实在太好,应该是十一月中,几个“驴友”早就约定去临近一个县的山区爬山、摄影。计划已经很久,只是因为他新婚,大家不好意思实施。 现在他新婚两个月了,他向她述说了几个“驴友”的计划。虽有婚前约定,他还是很尊重她。 她笑了,说道: “去吧。我践行诺言。” 出发前夜,“驴友”在他家聚会,既是敲定准备事项,也是认认他的新家。 闹腾到很晚才散。满地烟头、纸屑。 朱恬很恼火。肖栋才已经觉察了,连忙收拾,还满是歉意地说:"大佬爷们就这么个德性,在野外随意惯了,不象你的朋友那么含蓄、理性。” 笫二天傍晚,他疲惫地回来了。朱恬正忙着整理季度业务報告。他洗洗便睡了。 又是一地待収拾的东西。 笫二天早上,地上的东西被踢得到处都是,显然朱恬十分恼火。 真正让肖栋才受不了的是,元旦前乡下的父亲突发疾病,住院转院,中药西药,捡查手术,他是唯一有稳定收入的家庭成员,自然承担更多费用。如果不能向人借鈛应急便只能找短期贷款了。 很无奈,那天晚上他向她开了囗,同时一再表示,会如数奉还。 “明天给你答复。”朱恬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话气涚:“乡里人就是事多!” 笫二天早上,朱恬拿出一叠钱,说: “我无法满足你,我在金融部门工作,但它不是我开的。这三千块你拿去吧。” 朱恬沒看他,而是看着窗外,脸色阴沉。他觉得在她跟前就象乞丐。他沒拿她的钱,找了一家小公司借了伍万元贷款。自然,他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结婚后,他俩早餐、中餐很难在一起吃,但每天一定会共进晚餐,肖栋才会热情地掌勺。自从发生这些不愉快的事后,他热情渐渐减少。朱恬也经常以各种借口不在家吃晚饭。 他俩一直分房睡,因为他是“上夜班的主”,而她习惯早睡早起的"正常白班”。发生这些不愉快的事后,说话的机会好象更少了。 春节前,为了缓和他们之间这种紧张关系,一天下午下班后,他做了她喜欢吃的几个菜,在电话里告诉她回家吃饭。她却说约了几个女友逛夜市,改天吧。 肖栋才提出春节一起到他家去。 “结婚时不是去了吗?才几个月又要去乡下干什么?” “老人家刚出院,一起回家过春节,他会很高兴,这对恢复健康有好处,胜过吃药打针!” “我不是医生,沒那个本事!” 话不投机,加上结婚后俩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他觉得再与她同处一起有点象是“死皮赖脸”。他记得清清楚楚,离春节只有两天。天巳很晩,他只拿着简单行囊走出新房,经过她的卧房时,他没说去哪,她也没问他去哪?只是相互看了一眼,都转过身去,仿佛不相识,说一句话都显得多余。…… 一连抽了好几根烟,肖栋才这才从沙发上起身,提起两个军用包离开了新房,准确地说,离开了朱恬的两居室。 肖栋才离开的笫二天,朱恬也来到新房。她准备稍微収拾一下房间,几个月她回娘家住沒进来过,她也知道他也没进来过。收拾后,她要换一把门锁,已约好了换锁的师傅。 她看了看他曾经的卧房一一他的东西巳经拿走,还不讨厌,临走把房间打扫干净了,只是茶几上的玻璃缸里留下好些烟头。他一定是坐在沙发上想了许久?不然他不会抽这么多香烟,留这么多烟头。 她觉得新婚还没多久就结束了婚姻,自己没什么不对,一切是按婚前约定行事。她不会充当"钟点工”为他打扫卫生,收拾一切,她与他是平等的,她不能为他付出更多,更没想过为他解决财务危机 ,那是他的父亲。他还有其他亲人应该承担债务。至于她与他发生的其它不愉快,哪一件都不能怪她。她没违约,没有,从来没有。 收拾完房间,朱恬也觉得有点累,有点说不出来的心绪不宁,于是她也在长沙上坐了下来。她扫视了房间一圈后把头枕在长沙发靠背上,仰着头一一她看见了他画的那幅画。她想,幸亏有婚前约定,她沒有什么损失,没吃什么亏,平等丶自主结婚,现在又公平、合理分手,房子还是她的。她还庆幸自己没与他去要那张有法律效力的纸,进退都方便,省去了许多麻烦。 想到这里,她觉得轻松了不少,于是再次拨通了换锁师傅电话。 一切办妥,当晩她回家吃饭时,吃着吃着,老妈放下碗筷,对朱恬说: “当年我嫁给你老爸,就再沒有保留一丁点私心,一门心思全放在老朱家。哪象你,什么婚前约定!嫁都嫁给了人家了,还分什么彼此?还斤斤计较什么?哪象夫妻!哪象过一辈子的样子!……” 朱恬不以为然:“妈,你们那种婚姻早就成‘过去式'了,我可不愿意只付出,太亏自己还结什么婚?” 老妈叹了一口气:“真不明白,家还只是搭了个架子就留一手。半心半意能成什么事。” (责任编辑 陈林先) |
Powered by Discuz! X3.2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