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两口子都是拖人招工进了单位,心想总算告别了农村,从此不再和坷垃头打交道了。自打他们上班起单位就一直不景气。人员年年不断超编,收入不见增加,今年又过几个月了,工资一分也没发。没办法,两人就偷偷去捡麦穗,秋季去人家砍倒的玉米地里掰小玉米棒子维持生计。 昨天,领导发善心,贷款给每人一次性发300元生活费,乐得两口子一夜没睡着。 叮铃••••••,手机铃响了。赵欣拿起手机:“是我,爸、我一月前都没钱了,都是借别人的!”赵欣的儿子正在读大学,打几次电话催着要钱,两口子愁得心急火燎一般,说发了工资给就给寄去。 赵欣听的清楚,儿子的声音几乎要哭。“得多少呀?”“至少得500元!”“行、行、行,今天就寄去,我们刚发工资。”赵欣从压抑中一时间显得格外高兴。 刚放下手机,乡里刘秘书来了,进门就递过一张大红帖,说:“明天中午给你找个吃饭的地方!”赵欣看罢红帖,有点质疑,问“真是咱丁付乡长的?”“这事还会有假,”刘秘书戏弄地笑着,“你这人就是爱疑神疑鬼的。”赵欣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心想,太离谱了,前几天才给他爸发了訃告,明天又为他妈贺新婚。他说:“丁乡长他爸才死几天,娘就急着嫁人,这是谁的馊主意,竟做出如此恶作剧?”刘秘书诡秘地说:“听说还是咱丁乡长的大媒人呢,”他把嘴伸到赵欣耳前低声说“人家丁乡长是大孝子一个,怕他妈受不住寂寞嘛,再说老人再婚,国家有规定,你反对?” “岂敢,岂敢!我去就是。”随手掏出100元交给刘秘书。 送走刘秘书,办公室主人老姜来了,“你好,给你报喜来啦!赵欣不由一惊,说“我何喜之有啊?”姜主任说“財政所长的岳母娘仙逝,两个儿子都说没钱埋葬,所长代子行孝,广发请帖,大摆宴席,你说不是喜事?”“屁,”赵欣把嘴一撇:“我和他一个庄住,仨钱撂到洗脸盆里,数我最摸他的底细。他自己的父母他都不愿养活,巴不得早点死了,好收礼呢。看来是等不下去了,把死了的岳母娘给拦了过来,这小子年纪不大就是歪们邪道多。”嘴里虽是这样说,心里想,听说为这次发生活费人家所长没少操心,人总得讲点良心,遂又掏出100元交给姜主任。 “赵欣在家吗?”“在家,啊,是站长呀!”赵欣现在听见有人找就心里胆怵,恨不得找个地缝儿藏起来。可是站长已经站在跟前啦,哪也走不了了,只得硬着头皮问“站长这会儿得空啦?”站长说:“李书记有病住院了,人家各单位都看去啦,咱不去有点太那个了,你说是吧?”站长也很难为情,说,“我也知道发那俩钱连吃都不够——”“赵欣说“听说他不是快退下来了,真有此事?“就是因为这个,要不怎么又住院了呢,过了这个村哪还有店呀。可不管怎么说现在还在台上,一天不退一天就有权在手,现在的事难说。”站长摇着头显得很无奈。赵欣又心想,当年招工多亏人家帮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知恩不报非君子,他又掏出100元递给站长。 现在手里只剩下200元了,妻子嘟噜说:“你刚才答复了给儿子寄500元,看你怎么寄法!”赵欣心里更烦躁,他说“也只有让儿子先对付着,你说哪一家不去行呀!你敢快把那200元寄走,说不定再晚了恐怕——” 给儿子把那200元寄走回来,妻子苦愁着脸说:“咱还回老家种地算了,光礼钱咱也支应不了,别老在这受洋罪。”赵欣说:“咱俩想一块去了,说走就走,事不宜迟。” 没过几天,赵欣从家里找来一辆小四轮,把东西装上车就走。他们刚上路,就听见站里会计手里拿着一叠请帖喊道:“赵欣,别走,你的请帖——” 作者:王运东 通信地址: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家属院26楼3单元48号 手机:15690885260 责任编辑 陈林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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