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晨星面对着永恒之轮。 “我要怎样才能开启你？现在的我，不是就在你内部的空间中么？” “是的。你在我内部的空间中。”永恒之轮幻化出的倥偬的影子忽然间消失。那个不断的膨胀收缩着的光球再一次出现在晨星的眼前。 光球中传出了永恒之轮的声音：“这就是我的意志所在，只要你将本源灵气注入这里，我就能够开启。到那个时候，新的一界就会从我的体内诞生，这个世界最终的本源奥秘就会出现，真正的永恒也将形成。” “似乎是很简单的事情呢。” 晨星自言自语道。说到这里，他的双手伸出，在虚空中轻轻的划动着。一道道本源灵气从他的手心中射出，在那个光球的周围飞快的盘旋。渐渐的，空间中的本源灵气越来越多，仿佛无穷无尽，从晨星的掌心向外流动。 那些本源灵气幻化为各种各样的印诀，飞速的变换着。 那是载九履一结界中的手法，晨星感到，此刻的自己终于明白了载九履一结界的奥秘。 “你还在等什么？现在是最佳的时机！”永恒之轮中传出催促的声音，显示出在永恒的奥秘面前，这个世界的缔造者也无法保持原有的冷静。 终于，晨星点了点头，说道：“好的！那就让这一切改变吧！” 说到这里，他的双手合拢。周围的本源灵气立刻从四面八方朝那光球射去。 …… 永恒之轮外，众人围绕着那名女子。 “你们明白了么？那就是这阴谋的全部内容。” 那个女子淡淡的讲述着亿万年前的故事。故事的发生甚至比整个世界的存在还要古老。所有的先知者都沉浸在这故事之中，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故事最终的结局令他们震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人怀疑过故事的真实性。 “你……前辈……所说的都是真的？” 过了良久，神皇太虚才用干涩的声音问道。 这故事在一瞬间颠覆了他的所有信念。他忽然发现，自己亿万年来形成的认知体系轰然倒塌了。不仅是他，每个人都是如此。 那女子似乎并没有担心众人不相信自己，听了神皇太虚的话后，淡然说道：“不错。那都是真实的。而不久之后，故事的结局就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事实上，从整个世界诞生，到你们出现，已经经历了无数的岁月。因此，当你们得到第一件天器的时候，整个故事已经接近了尾声。” “那……” 只说了这一句，东皇太一便停了下来，重重的喘了口气，才道：“我们要仔细想一想！” 女子点了点头，任由众人去讨论，而她自己，则凝眸注视着远处还在继续变大的永恒之轮。 永恒之轮冰冷而坚硬，仿佛没有任何情感，完全按照最初设计好的程序运行着。不知不觉，那女子覆面的重纱已经被泪水打湿，她自语道：“父亲。请原谅我最终背叛了你。” 本源灵气源源不断的射向永恒之轮内部空间中的那个光球。晨星知道，那里是永恒之轮的意志所在。但是，晨星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永恒之轮要让自己这么做。 根据倥偬当年对自己所说的话，只有本源灵气才能够令永恒之轮开启。可是，永恒之轮内部的空间中蕴含着丰富的九焰擎天之气，这也是事实。只不过，现在这些九焰擎天之气已经化为本源灵气，在自己的体内罢了。 “莫非……永恒之轮自己无法开启自己吗？” 晨星忽然想到这种可能。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只有这样，永恒之轮才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让其他的先知者来到这里。 本源灵气还在继续注入永恒之轮的意志幻化的光球之中。转眼间，晨星体内的本源灵气就已经消耗掉了三成。只是，本源灵气自我恢复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在晨星体内的本源灵气达到极限的此刻更是如此。只是很短的时间，那些本源灵气便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 随着本源灵气的注入，那个光球的颜色也在飞快的改变着。 那些颜色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诡异。虽然颜色还是洁白如雪，可是，在晨星看来，即使是白色，现在也有了变化。 白色与白色是不同的。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东西。 这虽然是一种很正确的理论，但是，假如没有达到一定的境界，并没有人能够分辨出两种白色究竟有什么不同。 晨星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他知道，只要那光球的白色达到了极致，就是永恒之轮开启的时候。 白色一点点变纯，最终，那光球再没有一丝杂质。 就在这时，光球爆炸开来，晨星看到，无数点星光从光球中飞出，冲着自己扑面而来。他看到了，那是一个世界诞生时的景象。 “是否我们要放弃所追求的一切？是否永恒不可能存在？” 神皇太虚问道。其余的先知者也纷纷朝那个女子看来。他们虽然并不怀疑那女子的话，却依然很难放弃自己的信念。 女子没有开口，她的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招，一只竹箫凭空凝现。 箫声悠扬，从竹管中飘出，在永恒之轮周围的空间中回响。 众人一时间听呆了，就连深谙音乐魅力的颖师，也被那声音吸引住了。不，不应该说是吸引，应该说是震撼。那种箫声是不可想象的，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应该出现的声音。 箫声中充满了一种深深的失望和责备。箫声中充满了自然的力量。箫声中充满了世界上的一切喜怒哀乐。箫声中充满了宇宙间的一切生死轮回。仿佛，那箫声就是整个世界的奥秘所在，箫声就是载九履一结界的规律，就是整个世界的存在本身。 忽然间，箫声一变，变得激昂无比，变得前所未有的悲壮，如同一种深沉的牺牲。 “牺牲……”女子的双唇离开了竹箫，缓缓说道：“每个人在每个时候，都要有所选择。只要有了选择，就必然会有牺牲。” “我们明白了。”神皇太虚点了点头，回首看了看其他的人。 没有人开口，每一个人都泪流满面。人们还在回味着女子话中的深意。 女子轻轻一叹，说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的话音未落，仿佛是在证明着她的这句话似的，虚空中，永恒之轮的旋转忽然间加快起来。那些圆环旋转出一道道强大的力量，形成了一重重凌厉无比的空间波动。女子的面色大变，失声道：“糟了！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我始终无法阻止这一切吗！” 这时，永恒之轮的体积在飞快的增加着，不多时，就逼近了众人所在的地方。 所有的先知者联手缔结出一道防御禁锢，抵御着永恒之轮制造出的空间波动的袭击。只有那名女子，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永恒之轮。 只见空间波动撞向她，然后飞快的穿过她的身体，朝身后的空间飞去。仿佛那女子只是一个虚像，并不在这个空间中存在。 永恒之轮旋转的速度还在加快，空间的波动已经被摧动到了极致。 “在这样下去！一切都会崩溃的！”东皇太一说道。此刻，众人联手缔造的防御禁锢也如外面的空间一样，到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个时候，永恒之轮停下来了。 只是一瞬间，没有任何征兆的，永恒之轮停下来了。 那个女子的目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喃喃说道：“一切即将终结，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你……前辈……的话是什么意思？”神皇太虚问道。 女子说道：“那个阴谋终于要完成了。到了那个时候，一切的命运都将被改变。” “难道是说，前辈方才所说的话都会变成现实吗？”梵旎着急的问道。 她不能不关心这些，仿佛是受到了女子方才的箫声的影响，梵旎发现，已经被自己忘记的情感忽然间又重新出现了。 其他的先知者也是如此，人们纷纷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女子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的。除非有奇迹出现。” 说到这里，她又若有所思的说道：“除非，那个少年能够在最后的关头明白一切。” 说罢，她忽然深深的叹了口气：“牺牲……只要有选择，就必然会有牺牲，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随着话音，女子的身形忽然飘了起来，飞快的在虚空中旋转一周。 她的白袍在身后飘散，一瞬间，她化作一道流光，射入了静止着的永恒之轮。就在这一瞬间过后，永恒之轮消失了。 一道道光影在晨星的眼前掠过，晨星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条奇妙的通道之中，正在以极高的速度朝前方飞驰。通道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自己身后飞去，那些画面连成了一条混沌的直线，线条在变幻着不同的形态与颜色，最终聚合成为一片片巨大的星系。然后，那星系又变成了最初的星云。星云飞快的变幻着位置，由四面八方朝一处聚集。 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种高度活跃的状态下，空间在沸腾，一场场壮丽的爆炸此起彼伏，在宇宙的各处出现。此刻的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时间与空间剧烈的交错着，仿佛世界即将回到最初的起点。 永恒之轮的影像忽然出现在晨星的前方。 此刻，它已经缩得很小，仅仅有一米的直径。 在它的内部，那些圆环还在飞快的转动着。圆环的转动使得永恒之轮周围十米内的空间按照一种神秘的韵律一层层波动。 永恒之轮的声音出现：“很快的，你就将看到这一切是如何诞生的了。你将看到，最初的时间与空间是怎样从剧烈的爆炸中出现，决定整个世界的载九履一结界是怎样起作用的。你将看到，并且经历，一个真实的世界诞生的全部过程。这绝对不是任何幻象，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 “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将得到那个本源奥秘，将真正的拥有造物的力量。” 晨星没有回答对方的话，他似乎被眼前的种种景象惊呆了。 他看着前方越来越密集的星光，看着越来越多的星云朝那里集中过去。他的双目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忽然间，他微笑着问道：“你说，我究竟是否应该相信你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永恒之轮的语气微微一变：“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你当然有理由。”晨星淡淡的说道：“为了获得真正的永恒力量，为了利用我所拥有的本源灵气，你都有理由这么做。你虽然拥有本源灵气，甚至还要超过我所得到的那些，但是，你并不能够自我开启。因此，你才会选择我，或者说，就连那场九焰擎天之气被我吸收的把戏也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只不过，你并没有料到我竟然因此而渡过了终结之劫罢了。” 晨星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冷冷的注视着不远处的永恒之轮。 永恒之轮忽然发现，自己再也看不透晨星了，甚至在不久之前，自己渗入对方心中的意志，此刻也已经如骄阳下的露珠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虽然不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或许你是为了得到永恒，或许你是另有所图，但是，我过去一直在怀疑着你。” 晨星说道：“尤其是你企图用自己的意志影响我的心神的时候，这种怀疑更加明确了。” “呵呵，大概你太大意了。你也说过，我是第一个渡过终结之劫的人。就连你，也并不十分清楚渡过了终结之劫究竟会达到怎样的境界。当时，我经历了终结之劫，论实力已经不在你之下。虽然我并没有得到最终的那个秘密，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你的意志的侵入。” “当你是倥偬的时候，你曾经告诉过我，永恒之轮才是唯一的永恒。可是，方才，你的意志全部苏醒，并且与倥偬合而为一之后，你又告诉我，你还在追求着永恒。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得到真正的永恒吗？” 永恒之轮缓缓的旋转着，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良久，它才淡淡的说道：“呵呵！看来我真的低估了你。你与其他人并不一样，你并没有痴迷于所谓的本源奥秘。你没有痴迷，所以你能够保持一丝清醒，即使我用自己的意志渗入你的心神，也还是没有将你控制。” “可是，你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一切呢？这又是情感的力量吗？哼哼！看来，我真的不应该选择你。不过，你却得到了那片星域中的本源灵气。” 说到这里，永恒之轮似乎也感到有些苦恼：“你只猜对了一点。不错，本源灵气是我所需要的。我可以从中分析出整个世界最初的那一刻究竟是什么样子，进而完成我的全部计划。” “什么？”晨星微微一怔：“你不是先于这个世界而存在吗？怎么会不知道世界最初的样子呢！” “错了！这一切并非你想像的那样！” 永恒之轮还没有回答，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从晨星的身后传来。 晨星霍然转身，看到一名身穿白袍，面覆重纱的女子如闪电一般朝自己飞来。 “我见过你！”晨星看到那女子，大为惊讶，失声叫了起来。他清楚的记得，那女子就是自己在太液星觞的影像中见过的那人。 “你……你不就是那个天界的人么？” 晨星一时间糊涂了。莫非天界的人并没有完全毁灭，还有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错了！”女子摇了摇头。她此刻已来到了晨星的身前。她的身形变幻，掠到晨星与永恒之轮的中间。 “父亲！不要继续下去了！一切都已经结束，没有真正的永恒。这就是命运。”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永恒之轮跪了下去。 晨星更是震惊，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女子是天界的人，而且，很可能就是太液星觞的炼制者。这样的人，竟然会称呼永恒之轮为父亲。 一瞬间，晨星的心中涌起了太液星觞中的画面—— 巨大的白色平台上，十三名身穿白袍的人静静的站立着。在他们的身前，悬浮着炼制好的十三件天器。其中，那名身材最为高大的男子身前的，就是永恒之轮。 “莫非……莫非你就是炼制永恒之轮的那个人！莫非你就是天界的至尊！” 晨星结结巴巴的说道。他感到一切都乱套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一切，可是，他又没有别的更为合理的解释。 永恒之轮的影像倏忽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穿白袍的高大男子。 只见那男子面容刚毅，长发在身后扬起。他的五官笼在一重淡淡的星雾之中，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模样。尽管如此，晨星还是被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逼人的气势所震撼。此刻，晨星只得全力催动体内的本源灵气，才能够与对方抗衡。 “你就是那个人！”晨星吃力的说道。 他预感到，对方肯定会向自己出手。但假如对方真的是天界的至尊，自己将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甚至，自己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就在这时，那名白袍男子的口中发出了激昂的啸声。 啸声化为实质，并不是单单指向晨星，反而先将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撞得倒飞了出去。 紧接着，啸声将晨星缔结的防御禁锢尽数击溃。一瞬间，晨星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被啸声的力量席卷着，朝自己来时的方向狠狠的撞去。 “这就是天界至尊的实力！” 晨星又惊又骇，连忙飞快的变幻印诀，施展出载九履一结界的手段。忽然间，他发现对方的能量并不算强大，难以对付的只是对方攻击的手法。那绝不是载九履一结界中的手法，更加的玄奥难解，深不可测。 啸声继续，晨星如闪电般朝后方飞掠。 忽然间，他看到前方出现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影。 显然，那女子也看到了他，连忙向他叫道：“快将本源灵气逆转！” “将本源灵气逆转？”晨星脑中灵光忽现，立刻照着对方的话去做。奇迹出现了。随着逆转后的本源灵气在虚空中结出载九履一结界的印诀，那白袍男子的啸声终于停息下来。 晨星猝不及防，重重的摔在空间的壁垒上。 巨大的能量使得空间的壁垒激荡起层层波纹。晨星顾不得这些，冲着落在自己不远处的女子说道：“你没事吧！” 一瞬间，晨星惊呆了。 女子跌落在空间壁垒之上，无意间露出了重纱下的面容。 那是一张绝美的面容，比星光更加璀璨，比宇宙更加神秘。或许，女子的面容并不如梵旎那般完美，却比梵旎更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韵味。 只是一瞬，女子的重纱已恢复如初。 但就是这惊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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